正巧那人也往我这边看来,当和他对视上,我愣了下,那人竟是当日我在郑有民家附近看到的中年男人。我赶紧转移视线,但余光还是在观察他。
过了会,他朝前方走去,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真是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碰巧又让我遇到了。我的预感告诉我,此人想必不简单。
回到家里,听我妈说,村子又有人家出事了。我问:“是谁家啊?”
“这回老天长眼,让阿凤家出事了。她男人去抬东西,把脚给砸了,这会躺在床上动不了。真是现世报,叫她老是往我们家泼脏水,还到处造谣你。”
我一顿,听到这事,我既没有感到多开心,反而有丝说不清的忧伤。
如今是农忙时节,阿凤家里就他们夫妻俩做农活,孩子又小,她男人这一伤,家里的担子全压在阿凤身上了。
我想,阿凤男人意外受伤,很大概率是因为守村人逝去的缘故。我怕黄石村将来,会如茅婆三所说那般,会死人,还会死很多人。等到那时,只怕是什么办法也不管用了,这是我一直以来所顾虑的。
抛开身世来说,我是完完全生长在黄石村的,我不希望黄石村受到什么伤害,哪怕是我所厌恶的人,也不想他们出事。
我担心,现在就只是小灾小难的,有的人家就难以接受了。那日后大灾大难降临,又该如何招架?如今家家户户都有或多或少的祸事发生,不会要轮到我家吧……我摇摇头,不敢再乱想。
……
地里的活大概忙了四五天,该做的也该做完了。我想着家里也没什么事,便准备回去观里,也不知道他们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然而就在我刚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有人匆匆跑来,大声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来人是小雨妈,我问:“出什么事了?”
“快!玉玉掉水里了,你快去看看,她这会人还昏过去了!你爹妈?”
一听,我赶紧拉着小雨妈跑。越是跑,我心中愈发忐忑不安。我们这一带,因为多湖泊溪流的缘故,年年都有孩童因为溺水而死。
小雨妈带我来到村子南边的一条溪流边上,这条溪流处于杂草中,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还有,这条溪流算是比较宽的,水流湍急,里头很多鱼虾之类。近来因着下雨频繁,这里水涨了许多。
一眼看过去,就见玉玉躺在草地上,旁边有几个大人孩子围着。这一瞬间,我心跳都要停止了。
我飞快跑到玉玉身边,看着从头到脚全湿透的玉玉,我浑身颤抖,脑袋一片空白。我完全没了注意,不知道该怎么救玉玉。
“快喊他邵叔来啊!”小雨妈急着说。
“人邵叔去镇上买药去了,得后天才能回来。”
这时,人群中跑来大千,他说:“我知道怎么救溺水的,让我来。”他不断按着玉玉的肚子,按了会后,玉玉吐出水来,但人还是昏迷的。
大千按得满头大汗,“水吐得差不多了,得看大夫才行。”
小雨妈说:“那赶紧背上孩子,邵彩八成在家的,她也能看。”
大千立马抱着玉玉离开,而我则还是傻傻留在原地。
“嗨,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啊!”小雨妈急着说。
我起身来,临走前,看了眼这急急的水流。
来到邵家,邵彩又给玉玉按了肚子,直到玉玉连半点水也吐不出来才停手。偏玉玉还是依旧昏迷,脸色极度苍白。
我爹妈和小完急忙赶来,看到玉玉的样子,我妈当下嚎啕大哭起来。
“阿彩,玉玉这……”我爹虚着气问。
“人还是有气的,心跳也还有,就是很弱。这我没办法救,你们赶紧找台车给送镇上去吧。”
我爹立即出去安排。
我不知道宿吴子是否会救溺水,但在我心里,宿吴子是能治一切疑难杂症的,我得请他来看看。想到这,我迅速出门去,大千一把拉住我,问:“你上哪去?”
“三清观,找我表伯来。”
“你要跑着去啊?这得什么时候。我找台车去吧,你等着,瞧你这都吓没魂了。”说完,大千便离开。
我无力靠在门框上,回头望着里面的玉玉,这会是因为三卜逝去的原因吗?村子的祸事,还是会降临在每一户人家中,我家也不例外。
小雨妈说,玉玉本来是和小雨在溪流里玩的,谁知道小雨玩了会就被人喊走了。等小雨再回来,就看到玉玉已经沉在水里了。幸好有杂草阻挡住,不然玉玉要被水流给冲走的。
我妈抱着玉玉哭得撕心裂肺,我也忍不住掉眼泪。
对于小孩子玩水一事,我爹妈是明令不允许的。但小孩天性喜欢玩水,小完玉玉也不例外,常背着我们去玩水。这次,到底还是出事了。
我们赶来镇上的诊所,几个大夫给玉玉看过后,都摇摇头。
我爹妈当场给大夫跪下,哀求着他们救玉玉。
“孩子在水里的时间太长,耽误了最佳的救治时间。孩子现在虽说还有气,但就剩这口气吊着了,心跳也听不到。这,这根本没法救,你们家属还是做好准备吧。”大夫说。
话音刚落,我妈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诊所里为此忙作一团。
我紧握住玉玉冰凉的手,连连摇头,心想玉玉肯定能救活的,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救玉玉的……
“玉玉等着,姐姐一定会救活你的。”我含着泪水说。我坚信玉玉不会就这样死去。
左等右等的,在临近傍晚时分,我终于把宿吴子和郁东识给盼来了。
一见宿吴子,我忙说:“表伯,快救救玉玉!”
宿吴子在看过玉玉后,问:“大夫怎么说?”
我摇摇头,“让我们准备……”我哽咽着说,“让我们准备后事。”
郁东识探着玉玉的鼻息,“这,这不是还有口气吗?怎么就没救了呢?”
我说:“大夫说,人就剩这口气吊着了,但没用,玉玉连心跳也没了,大夫说过不了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