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东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他们家这一系列的操作,太接地府了吧?”
我见其他人都安安静静的,就他聒噪得很,拍了下他,“别说了,小心打扰到人家。”
左悲奇坐下来,说:“继续流程吧。”
孙万高声道:“请新人。”
这时,又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两个身穿道袍的老婆子,约莫六十来岁,头上扎着发髻,脸上涂了很多粉,脸色灰白灰白的,唇色却是青色的。她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涣散,似个毫无生气的傀儡。
我还以为她们会是道姑,偏我听到后面有个客人说:“扶离娘来了。”
郁东识回过头去问:“狐狸娘?”
“不是狐狸娘,是扶离娘。”
“什么是扶离娘?”
“就是我们常说的神婆,不过她们可比神婆厉害。”
“为什么还要请她们来啊?”
“你们看下去就知道了。”
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谓是惊世骇俗,让我们久久无法忘怀。
两个扶离娘突然一蹦,分别站到两具棺材前。她们的举止动作,竟然是一模一样的,连手抬起的弧度都是相同的。一眼看过去,整齐划一,像是专门训练过。
她们一跳一蹦,双手一张一合间,正堂内,除却案台上燃烧的龙凤烛外,所有的蜡烛油灯全都同时熄灭了。连屋檐上挂着的灯笼,也黯淡下来。
幸好此时天还没完全黑尽,加上有龙凤烛,光线虽暗,但也让我们能够看清正堂内的一切,包括扶离娘的举动。
郁东识说:“苍天呐,她们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扶离娘们不断在棺材前跳着蹦着,正堂里静到,只剩下她们蹦跳的声音。片刻后,从她们袖子中飞出细线,飞入棺材中。
我稍微仰起头看了下,好像细线是绑在悲言和贞儿身上了。
紧接着,细线不间断从她们的袖子中飞去,全都进入棺材中。她们有序操控着细线,脸上仍是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睛也不眨。
我都要怀疑她们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神灵?为什么可以这般厉害的?
随着天色一点点变黑,她们蹦跳的动静越来越大,举止弧度也越来越夸张。在她们突然一个凭空跳跃后,两具棺材中同时飘出剪纸来,飘落到地上。
其中有张剪纸正好落在我脚边,我瞧了眼,刚想去捡,郁东识忙拦住我,说:“你不要命了,还敢碰这些东西,别动。”我这才没捡。
“啪啪!”两个扶离娘齐齐拍掌,一个扶离娘说:“左氏悲言,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还不快起来!”另一个扶离娘说:“刘氏贞儿,今天是你出阁的日子,还不快起来!”
说罢,她们俩同时举起双手,而她们手中,有无数细线,这些细线,是连着棺材的。这些细线比头发丝还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
就在这一瞬间,令我们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棺材中已经死去的悲言和贞儿突然直直弹起来!他们就站在棺材中,一动不动的,脸色比扶离娘还白上万倍,白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比这更为骇人的是,他们的眼睛是睁开的,睁得很大,眼珠子乌黑乌黑的,但无神,也不会转动。
“鬼……”郁东识刚想大叫,我顾不上心慌,一把捂实他的嘴巴,在这样的场面,可不能大喊大叫。
我见他吓得大汗直流,衣服都湿透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捂住他的手都是在颤抖的。他冷静了会,点点头,我才松开手。
而后,随着扶离娘手中的动作,悲言贞儿跃身一跳,从棺材中跳了出来,站在正中,面对着两个牌位。
有个年轻的嫂子突然捧着块红色绸布到我面前,说:“还请贵客把喜绸放在二位新人手里,让他们一人牵着一端就行了。”
我大惊,指着自己说:“我?”好好的,怎么还有我的事?
左悲奇看向我,说:“按照族里的习俗,此事应当是由悲言的女性长辈来完成。但寻音你也知道我族里的情况,基本没什么人在,所以这事,只能请你来了,麻烦你了。”
我本能地想拒绝,但我发现,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我身上,而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拒绝。我硬着头皮说:“那,那好吧。”
“不好吧?”郁东识拉着我的手说。
有个扶离娘冷冷地说:“哪里不好?”
郁东识立马怂了,“没有没有,很好很好。”
我拿上喜绸,艰难地走到两个孩子面前。当我一靠近他们,我能强烈感受到他们身上极度强烈的阴气,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幸好他们比较矮,我看不到他们的目光,不然和他们对视上,我想这将会是我这辈子的阴影。我手抖得十分厉害,还差点把红绸给掉地上。
我把红绸缎拿到他们中间,那个嫂子提醒我说:“说句话呀。”
“说,说什么。”我现在整个人慌得很,什么也想不到。
“请二位新人牵起喜绸。”
“请……”我因心慌而不断吞咽着口水,说话结结巴巴的,“请,请二位,二位新人牵,牵起喜绸。”
在身后的扶离娘的操控下,两个孩子同时向我伸过手,我心里慌极了,生怕被他们触摸到。
尽管我也接触过不少鬼魅尸体的,多少也是习惯了的,偏现在面对着这两个孩子,我会感到无比害怕,怕到浑身发抖,怕到心底里去。
我眯着眼,看到他们比面粉还白的小手拿过喜绸,我暗自舒了口气。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魂都要没了。
“你,你还好吧?第一次看你吓成这样。”郁东识问。
“不,不大好。”我仍是心有余悸的。
“是我们两个见识太短了吗,怎么就我们俩会怕啊?这里真的是左家吗?”郁东识再次发出了质疑。
我审视了一圈,确实只有我和他会害怕,其他人倒一副坦然的模样。“可能是我们来得太突然了吧。”如果知道会遇上这事,打死我我也不来,这都什么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