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步骤,我拿起木剑,剑尖沾上黄土、香灰、井水,心中默念项追宴教给我的口诀。他说,并非是人人都能求来的空流水,这得看个人的机遇。
念完口诀,接下来的动作,明明我不过才演习了一遍,却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我闭上眼睛,可以感受到周围的风好像越来越大了。
我心中一喜,忙不迭继续着。求雨的步骤十分复杂,错一步都得重来,我是小心翼翼地进行,生怕错了一步。毕竟阴日阴时,不是每天都有的。
随着风越来越大,纵使我紧闭双眼,也能感受到天上乌云即将涌起。
果然,郁东识说:“快看,好像要变天了。”
项追宴说:“这才刚开始,先别急。”
我又继续操作着。到最后,我几乎是进入忘我的境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步骤也忘了,就凭借自己的感觉来。
直觉告诉我,时候到了。我猛然睁开眼,扬起木剑指向上空。就在我睁开眼的瞬间,我看到天上有道闪电飞速冲我而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项追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推开我,并夺走我手中的木剑。就在他推开我的刹那间,我看到闪电从他身体穿过。
他整个人身体一震,瞳孔放大,人木住不动。
“晏叔!”我和郁东识惊呼,想靠近他,他却摇摇手。
他缓了会,手颤抖地把木剑交给我,“继续吧。”
“晏叔,你,你还好吗?”我看他脸色都不大对了。
他捂住胸口,“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你继续吧。”他退到后面坐着,似乎是受了内伤。
见他这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这是替我挡住了闪电啊。
“寻音,有好多片黑云了,你快继续吧。”郁东识说。
我瞧了眼天,电闪雷鸣的,又有乌云围住烈日,应该就快求来了。不能功亏一篑,我只得收回心思,放下木剑,开始用手势,操作眼前的法器。
明明有风吹,太阳也没那么晒,我额头却不断流下豆大的汗水,背后也是大汗淋漓的,因为我是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在天空中传来一道惊天大雷后,我身子一激灵,突然感受到有水珠打在我额头上。我仰起脑袋,就见太阳隐在片片乌云中,一半光一半暗的,猛然下起一滴滴的雨珠来。
我伸出手去接,心中大喜,真的是雨水。不,正确来说,是空流水。
“求到了,快走吧。”项追宴说。
他行动不大方便,我和郁东识忙把他搀扶到深坑中。
这空流水,真的是几滴几滴地下。虽下得小,竟也使得火炉中的火,阿瑞身上的香火熄灭。
按照项追宴的吩咐,我用手接了几滴空流水,把水沾到阿瑞的眉心处。一沾到空流水,阿瑞整个人一哆嗦,眼里的红光熄灭了点。
这场一滴滴的空流水,持续到晚上才停,阿瑞体内的阳火已熄灭大半。他的第二次封印,就至于此了。可他体内尚存有第一次的封印。
虽说天狼变的封印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开始失效,但这封印存在阿瑞体内十余年,再怎么失效,封印是还在的。封印在,他身上的兽性就不会褪去。
要想让他恢复成常人,就得破除封印,把他身上的兽性给去除。
“把这小兄弟身上的绳子和红线给解开吧。”项追宴吩咐道。
我们应下,小心把阿瑞身上的绳线给解开。
近距离一看,我才看到红线竟把阿瑞勒出一道道的血痕。加上阿瑞身上又有诸多伤疤,他身上各处,是连一块完好的肌肤也没有。
此时的阿瑞,仍是混混沌沌的,不过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了,能任由我们的摆布。我们让他盘坐在地上,问项追宴:“接下来呢?”
“你们到外面去,千万别靠近。”项追宴扶着泥壁起身来。
“啊,为什么?”郁东识问,“我们不能帮上什么忙吗?晏叔你脸色有些不大好,真的不用再休息一下吗?”
项追宴摆摆手,“小事而已,没什么紧要的。你们后退就是了,这里不宜多留人,以免影响我。”
我忙拉着郁东识退出深坑外。
郁东识嘀咕:“晏叔,这是比师父还厉害吗?”
我说:“师父不是常说,人外有人吗?”说实在的,我先前是真没看出来项追宴能如此厉害的,这几天,是见识到了。
还有,我也万万没料到,他能为我奋不顾身,这让我又是感动又是受宠若惊的。他待我太好了,让我有点无措。我知道他帮我,是不图回报的。
可毕竟我和他之前从未相识,他能这样帮我,我除了感激,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哎,你看,晏叔要动手了。”郁东识说。
只见项追宴后退了几步,离阿瑞有几尺远。他是背对着我们的,所以我只能看到他大概的动作。
他先是用木棍,在阿瑞周围来回画着什么,像是在画符。画好后,他展开双手举起,手指张开,手掌朝天,念念有词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念完词,他把手往上这么一推,在深坑上端居然凭空出现一个圆形透明发光的符影。
这道符影把阿瑞完完全全覆盖住,符影照在阿瑞身上,使得阿瑞犹如金光加身,整个人金光熠熠的。他盘坐在地,双目紧闭,僵住不动,像是庙里的菩萨。
“晏叔,到底是哪方神圣啊,这么厉害。能求雨,还能破除封印。”郁东识发问。
“我也不知道。”我说。反正我人已经是看傻眼了。
项追宴双手来回转动,这道符影也随着转动。
阿瑞则眉头紧皱的,看上去备受煎熬。
符影来回大概转动了四十九次,项追宴突然收回手,手掌对准阿瑞,将符影震慑到阿瑞体内。许是承受不住,阿瑞重重往后一倒。
“阿瑞!”我一急,差点没冲进去。
“别心急。”郁东识拉住我说。
项追宴上前,用手掌拍打在阿瑞的天灵盖和胸骨处,又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让阿瑞吃下。他说:“可以了,你们进来吧。”话音刚落,他没撑住,无力依靠在泥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