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这般异常,让周围人都看懵了,不知道竹香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我想着,竹香已有十多年没见过阿瑞,如今却能一眼认出阿瑞来,所谓母子连心,便是如此吧。
“竹香这是怎么了?”婶子问,“她怎么会认识狼人的?”
“狼人就是她的儿子。”我平淡地说。
“什么?”话一出,众人又纷纷议论,齐齐看向里面痛哭的竹香。
婶子说:“怎么会?竹香哪里来的儿子?”
我说:“当年竹香离开时,已经有了她亡夫的骨肉。”
众人不解,问竹香是谁,和里面的狼人阿瑞又有什么关系?
郁东识说:“你们怕是不记得了,她叫竹香,是你们图山本地人。十多年前,她被一个亡命徒,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无恒师父绑架了,将她囚在山洞中。这一囚,就是十多年,那里面的狼人,是她的亲生孩子。”
话一出,大家骇然不已,都以为我们是在说胡话,在骗他们。
婶子说:“这别的不我不敢肯定,但竹香肯定就是我们图山人,这准没错的。你们大家伙还记得,十多年前,有个常来镇上卖笋的老连头吗?驼着背的。”
有个老人说:“老连头,这个我记得,我常和他买笋吃的。他几天就来镇上一趟,后来再没见过他,听说是意外死了。我记得,他好像是有个女儿,模样很出众。”
大叔说:“可不是,这竹香就是老连头的独女。我们山里人家,如果不是出来买卖东西,你们镇上人怕是不大认识的。”
说起竹香,可能镇上人不大记得,但提起她的父母,上了年纪的人多少是有印象在的。何况图山地方虽广,人口并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些人,怎么会不记得。
“我记得,他家是招了个上门婿,没多久出了意外,家里就剩这女儿。我听说后来就连这女儿也不见了,他家彻底绝了。”有个中年男人说道。
“可不是就是他家吗?剩下的这个女儿,叫竹香,经常和我们家来往的。偏当年在她父母男人都出事后,她突然不见了人影,我们是怎么找也找不到,还以为她是离开了,没想到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婶子说。
有了大叔夫妻俩作证,终于可以证明竹香就是当初失踪的图山人,大家也接受了。
可对于竹香是被无恒师父所囚一事,大家还是不能接受。毕竟无恒师父在图山人心中,好比活佛在世,又救过他们,如此善心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
“不如这样吧,去把无恒师父找来,你们双方说个明白。”有人提议道。
我们几个面露难色,要说无恒师父摔死了,这下死无对证,他们多半不能信的。
这时,竹香突然走出来,她脸上还流着泪水,平稳地走在中间,眼色坚定。
“竹香你……”婶子上前扶住她。
“嫂子。”竹香淡淡喊了声。
“你记得我了?”
我们惊讶地看向她,这时的她,完全没了方才的疯癫,反而有说不上来的冷静,她这是恢复正常神志了吗?
郁东识低声问:“她,她这是突然间就好了吗?太神奇了吧。”
项追宴说:“人一旦被极度刺激到,要么疯狂,要么清醒。她应该是见了亲生儿子,被刺激到了,就恢复正常了。”
“果然,血缘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
竹香说:“当年,我爹妈丈夫相继逝去后,我也不想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了,就去跳崖。没想到,被一个过路人救下了。”
见她如此清楚地说话,我松了口气,她是受害人,也是证人。由她来揭开无恒师父的真实面目,最好不过的。
回忆起当初过往,竹香红了眼眶,她怕是后悔当年遇到了无恒师父吧。
“他是救了我,可也害苦了我这辈子。如果当初我能知道他会是这样的人,我宁可他别救我。这十多年来,他抢走我的孩子,把他弄成一个怪物,让我们母子骨肉分离十几年,还把我囚在那暗无天日的山洞里!”
她越说越激动,泪水流了又流,那些过往,对她来说将会是这辈子的阴影。“他起初待我好,也不介意我那时已经有了亡夫的骨肉,直到孩子出生,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她的述说,和无恒师父相差无几。不过她所说,让我们更能知晓她当年所经历的,有多痛苦。
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她说得动人,连带着好些妇女也给听红了眼睛,我也听得鼻子发酸。
郁东识不禁感慨着说:“唉,这恶和尚真是恶事做尽,被老天收走了吧,善恶到头终有报。”
竹香又继续说道:“就因为算命人的预言,他抢走我的孩子。而他,却伪装成一个和尚,过得逍遥自在。这些年来,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说完,她激动地抓着我的手问:“他人呢,我要找他报仇,为我们母子报仇!”
我说:“他死了,就在昨晚出现红月的时候。阿瑞就是因为他,才断了手臂的。”
她一顿,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天意,天意呐……”
有人忍不住问:“竹香,害你的那个人,真的就是无恒师父吗?”
竹香深吸口气,“我不知道他在外人面前是怎样的,我只知道他脖子上有三颗大黑痣,手上虎口有道很深的伤疤,说话声音沙哑。”
“是无恒师父没错。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大家愤愤不平地说。
倘若由我们来说出无恒师父的罪状,没人会信。可由竹香这个当事人来说,没人会质疑,毕竟她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不过这事也着实出乎众人的意料,没人能想到一个庙里与世无争的和尚,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来。
这时,里面大夫出来了,说病人醒了。
竹香立马冲进去,一看到阿瑞,又勾起她的眼泪来。她哽咽不成声,手颤抖地摸着阿瑞的脸颊,“山,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