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泥张认真地说:“肯定是复活了的,这泥屋是我亲手封锁住的,很难打开。再者,三具泥人又重,就算真有人偷,不可能半点动静也没有,更不可能一夜之间全偷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三具泥人自己逃的。还有,那晚你们出城门,我明明没有摆布影子,城门上却出现和他们身形相似的影子。”
加上我昨夜的经历,泥人复活一事,已是板上定钉。就是不知道,这三具泥人为何突然间复活过来,会有什么企图,如今又在何方?
郁东识问:“不是,你和你师父捏造了那么多泥人,怎么就这三具泥人能复活,就因为耗费了你们很大的心血?”
刮泥张回想着什么,“这……”
宿吴子问:“当初捏造这三具泥人,做工用料什么的,都是和其他泥人一样的吗?”
细细想了会,只见刮泥张面露难色,似乎有苦衷在。
我和郁东识对视了眼,郁东识故意说:“哎,寻音你说,那三具泥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又总在晚上冒出来,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刮泥张不安地问。
“怎么,怕了,怕的话就赶快如实说来。他们不是活人,目的不纯,而且多半会害人的。”
“可我在我师父临终前发过誓,绝不说出这三具泥人的用料。”
“哼,你再不说的话,就准备准备去亲自见你师父吧。”
方大娘也急了,“阿张,你快说呀,出了这档子怪事,你心里能安心?你和你师父当初究竟做了什么?”
犹豫了片刻,在我们的逼问下,刮泥张还是老实说来。他说,这三具泥人的用料,确实和其他泥人不同。捏泥人,他们一般用的是普通的黏土。而捏这三具泥人,他们用的是坟头土。
“坟头土?”我们惊着问。
“是。”刮泥张交代说,他和方师傅为了制作一个独一无二的泥人,特地到野外去,找一种粘性较好的黏土。
在野外,他们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无名的坟。方师傅发现这坟头的土很特别,用来捏造泥人最是合适不过。
因为要捏造大型的泥人,需要粘性很强的黏土,普通的黏土满足不了方师傅的要求。而这坟头土,难得一见,用来捏造的泥人的话,效果肯定很好。
方师傅就想挖了坟头土,可他想着这是坟,多少不吉利,便劝着方师傅再去找别的黏土。挖人家的坟头土,一来晦气,二来不尊重亡人。
可那时候的方师傅对于捏泥人一事,可谓走火入魔,说没有比这坟头土更合适的黏土了,当下就挖了一箩筐。方师傅一意孤行,他这做徒弟的,哪好说什么。
就这样,他们把坟头土给挖回去,用来制作泥人。说来这坟头土也神奇,用坟头土捏出来的泥人,格外灵动,栩栩如生。
为了制造更多的泥人,他们几乎把这个无名坟的坟土,给挖光了。
“那坟里埋了人吗?”郁东识问。
“埋了的。说来也巧,坟里埋的,是不知道哪朝哪代的兵卒,有三个。师父因此有了灵感,用他们的坟土,也算是祭奠他们,捏造了三个魁梧的兵将泥人,也就是现在逃走的那三具。”
“你师父胆子可真大。”郁东识骇然说着。
我问宿吴子:“表伯,三具泥人的复活,会和坟头土有关系吗?”
宿吴子说:“这就难说了。刮泥张,你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坟。”
刮泥张应下,说当时他们把坟土头给挖光后,心里过意不去,在原地重新给这三具尸骨立了个新坟。
来到这坟的所在地时,看着熟悉的地界,我和郁东识懵了,因为这里正是当日我们被白骨红光困住的地方。而郁东识误坐的土坟,里头埋了三具亡人。
郁东识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惊着说:“合着里头真有尸骨啊?哎对了,师父,你们先别靠近,那晚我和寻音就被困在这里,差点出不去了。”
“怎么回事?”宿吴子问。
我们把事情原委道来,宿吴子观察着地上的白骨,问刮泥张:“这些骨头是怎么一回事?”
刮泥张瞳孔惊闪,再次埋下头。
“呵,大爷,您老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啊?”郁东识问。
“这是骨包坟。”宿吴子说。
“什么是骨包坟?”
宿吴子说,所谓骨包坟,便是把亡人的尸骨和坟墓一分为二。坟墓不埋尸骨,尸骨以坟墓为中心,立在地上,包围住坟墓。
骨包坟,能召回亡人遗失的魂魄,并且把魂魄永远留在坟中。只是这些魂魄,在尸骨的包围下,犹如枯草般,毫无生气。
我们齐齐看向刮泥张,看样子,对于这骨包坟,他是知情的。
郁东识清了下嗓子,“咳咳,怎么,都这时候了,还不说?万一那三具泥人来找你报仇,我们就不帮你了,反正你这旁门左道的本事还挺多的。”
“我说我说。”刮泥张当场就跪下了,“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不然这事我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
“坦白从宽,说吧。”
刮泥张说,当初他和方师傅把坟头挖光后,剩下一堆白骨,本来是想着埋回去的。偏方师傅年纪大了,心魔作怪,总觉得这些尸骨的亡魂会回来找他们师徒俩算账的。
为此,方师傅请来一个精通风水玄学的神瞎子,重新起了一个新坟,坟里什么也不埋,把所有的白骨以新坟为中心,立在地上,形成骨包坟。
神瞎子说,这样就可以把三具尸骨的亡魂召回,并且留住这些亡魂,哪也去不得,自然也就不能找他们师徒算账了。
郁东识说:“你师父也真是怪,既然怕,为何还要做?做了就不要怕。”
刮泥张摇摇头,“你不知道,我师父对泥人很是痴迷,只要能捏造世上最特别的泥人,怕,他也认了。”
“表伯,所以那三具泥人的复活,和坟土是有关系吗?”我问。
“现在看来,肯定是有的。还有,其实你们都误会了,复活的不是泥人,而是这三具尸骨的亡魂。”宿吴子指着脚下的白骨说。
“啊?”我们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