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知会发生怎样的恩怨,但可以知道的是,这场恩怨的源头,是左广和,是他的背叛。
左广和察觉到了我们四个人的气氛不对,温声问:“怎么了,诸位是认识我吗?”
反应快的郁东识说:“没有,只是我们一见到左大哥你,就被你这通身的气质给折服了,你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左广和笑着说:“这位兄弟谬赞了,还不知道你们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郁东识便一一介绍着我们,我们四人中,就独他一个旁观者了。
介绍完后,傅戈如说:“也真是巧了,没想到这位傅姑娘和左公子,跟我与广和是同一个姓。说不准,五百年前我们会是一家呢。”
我们几个脸色一滞,除了郁东识,可不就是一家人吗?
席间,热情好客的傅戈如一直问着我们各种各样的问题,就连一向话多的郁东识,都把他给问累了。
还是枫星远扯开话题,我们这才躲过一劫。不然照傅戈如这样问下去,我们八成是会露馅的。
吃着吃着,郁东识突然低声嘀咕说:“瞧这一桌子的人,就我一个外人,显得我有点多余啊。”
我默默打量着这一桌子的人,心里不断思索着,当下的和睦,会是日后的反目。
这期间,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们后人,又能否真的做到以旁观者的身份,来亲眼见证这场恩怨的发生。
我只怕,我们会不自觉参与进这场恩怨中。
……
就这样,我们在花雨门住下,尽量哪也不去,就留在我们先祖的身边。
经过几日的摸索,我大概摸清了这里的情况。首先,我们所在的地方,叫松都,基本和外界隔离,当地人多是少数民族。
至于三家的先祖,枫星远自是不用说的,是从孤黎族偷跑出来的。而傅戈如呢,年纪轻轻,便已是花雨门的门主,掌管花雨门。
花雨门,是专门买卖天下各种法器和稀罕物件的,生意做得很大,在松都是名门大户。不过因为傅戈如父兄早亡,只留下她和一个小侄子五郎相依为命,能支撑起花雨门就已经实属不易。
至于左广和,是从外地来的,在途中和枫星远他们偶然结识,其余的一概不知。他的来历身份,怕是比我们还要神秘。
这日下雨,我们四人聚在房里,看着窗外的雨发呆。因为怕被人看出破绽,我们就留在花雨门,等候着三家事的发生。
郁东识幽幽叹气,“唉,看看你们三家的先祖,现在好的跟什么似的,哪能这么快发生决裂。我们得到什么时候啊?”
我心下黯然,枫星远说他们在路上认识后,因为格外投缘,三人便义结金兰了。我想,这就是三家的结盟了。别的不说,照目前来看,他们三人的感情,确实很好,就如我们四个人一样。
郁东识突发其想地说:“如果我们阻止了恩怨的发生,那左老板的诅咒,岂不是会自动消失?”
知陶说:“师父说过,对于往事,我们不能更改半分的,否则会影响到后世。何况,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不会因我们的到来而有任何变动。”
我点点头,是呀,我们不能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下过雨后,空气有些闷热,我便和知陶到园子里去散散步。傅家的庄子极大,假山湖水花园什么的,一应具有。
我见知陶微微低下头,只顾一个劲走路,问她:“你在想什么呢?”
她摇摇头,“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到这里来,有点不真实,像是在梦里,看什么都是云里雾里的。”
我说:“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是当局者,当然看不清了。”
“是啊。在没来之前,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先祖会是个小姑娘,她比你还小。”
我点点头,可不是,傅戈如今年才十七,小姑娘一个,虽年轻稚嫩,却也不失担当。这偌大的花雨门,竟要靠她一个小姑娘来支撑。
许是血缘使然,我们三人和各自的先祖十分投缘,很聊得来,即使相识不久,也会觉得对方亲切可亲。就如知陶和傅戈如,傅戈如很喜欢知陶,每每有空都会来找知陶说话的。
“你常和她聊什么呢?”我问。
“就随便聊聊,她是个活泼的,什么都能聊。她也是个可怜人,早早没了父母兄长,仅剩的亲人就一个小侄子。还有……”
“还有什么?”
她迟疑了下,见四处无人,才压低声音说:“尽管我没经历过男女情事,但我看得出来,她多半是心仪那个左广和的。”
我一顿,不置信地瞪大眼睛,“啊?”
“她每次一见到左广和,眉眼间全是欢喜和羞涩。日常相处中,她又十分依赖左广和。和我提起左广和的时候,她也是一副很喜悦的模样。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我没想到知陶观察如此细微,能看出这些来,反正我是真没看出来的。
不过经她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明明是三个人的友谊,傅戈如似乎是特别依赖左广和,二人不单单是友谊那么简单。
倘若果真如此的话,我猜测,左傅两家多半上演的是因爱生恨的戏码。而傅戈如,会是受伤的那一个。那我的先祖,有点多余啊?
这时,我瞧见前面走廊下,左广和正匆匆路过。
相比三家先祖,我更好奇左广和是个怎样的人。枫星远和傅戈如的脾性,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我们一眼便能看出他们的为人是怎样的。
唯独他,保留了自己的性情,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挂着个笑脸,看上去和和气气的,话也不多。可我看得出来,他没那么简单。
话少者,要么是心思单纯之人,要么是心思缜密、城府深的人。
他这个人看上去,又那么精明睿智,只怕是后者。何况,三家中,唯有他的来历不明。他能做出背叛的事,倒也情有可原。
就是不知道,他是否真心喜欢傅戈如,会不会是利用这段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想到这,我连连摇头,人性之恶,是我无法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