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天明,知陶除了外伤,其余的并无大碍。左悲奇解了毒后,人有所好转。我们便出发去找宿吴子他们。
我们先是回了原来的院子,见马车什么的都还在,就驾着马车去找人。
才到了半路上,眼尖的我瞧见前面远处有两个人影,看身形还挺熟悉的。我说:“你们看那两个人,像不像是表伯和孙万啊?”
郁东识展望了下,“是,是有点像。”
我们赶紧下了车,飞快冲过去,见还真的是宿吴子和孙万。
“师父,你们没事吧?”郁东识关切地问。
“没事的,你们呢?”宿吴子问。
一番交流情况后,得知宿吴子和孙万,为了彻底摆脱龚爷一伙人,就趁着夜深,将他们给引出亿山了。
宿吴子说:“不过只需两三天,他们还是会找回来的,我们得趁早离开此地才是。对了,那晚我见知陶似乎是中了飞镖,她人没事吧?”
郁东识说:“本来有事的,现在没事了。”
没有停留,我们乘坐着马车,当天离开了亿山。下一个地点,是连山。
……
说来也怪,这一路走,明明这些地方,我从未涉足过,我不单不会感到陌生,更会觉得有种似曾相熟的感觉。
兴许是因为这些路,我母亲曾经走过,当年我又尚在我母亲腹中。这对我来说,是一条寻根溯源之路。
这天下午,要给马儿吃草,我们停歇下来。
这里道路两旁,长着成片成片的枫树林,一眼望过去,是火红一片,十分壮观宏伟。我们欣赏着无限风景,倒也惬意地很。
有秋风拂过,吹动树叶飞落,片片火红落在人间,意境十足。
我和左悲奇都挨在马车边上看风景,看着看着,忽然有只绚丽多彩的蝴蝶飞了过来,同落叶为舞,很是有趣。
那只蝴蝶飞着飞着,便飞向左悲奇。
我转头看他,他一动不动的,望着那只蝴蝶望得入神。见蝴蝶飞来,他竟不自觉地伸起手。神奇的是,那只蝴蝶慢慢飞到他手掌上,轻轻扇动着翅膀。
我给看呆了,这蝴蝶是认人吗?
片刻后,那只蝴蝶飞走了,飞入枫树林中,消失不见。
而他,仍保持着姿势不动,目光注视着蝴蝶飞去的方向。
“你很喜欢蝴蝶吗?”我问。
他会过神来,痴痴地说:“说来你可能不信,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常常哭闹不止,没日没夜地哭,一哭就是一整夜,谁也哄不了。你猜,我家里人是用什么办法把我哄好的?”
我摇摇头。
“是用蝴蝶。”
“啊?”我惊了。我还没见过谁家哄孩子,是用蝴蝶来哄的。
他说,有一回,他哭闹的时候,左母把他抱出去花园里,当时正值春日,有许多蝴蝶。他见着有蝴蝶飞过,竟不哭也不闹了。
从此之后,但凡他哭闹,家里人就捕捉蝴蝶给他看,他只要见了蝴蝶,便停住哭闹。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他懂事了,才消停。
我给听懵了,他是和蝴蝶有缘吗?“为什么你一看到蝴蝶就不会哭了啊?”
他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就是一见到蝴蝶,就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我只觉得这事怪神奇的。
继续赶路,我们坐在马车里。
我和知陶说着话,忽然想到她在随波镜中,出现的画面,也是只蝴蝶。而左悲奇又自幼和蝴蝶有缘,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联呢?
我瞧瞧她,又看看左悲奇,不禁陷入了沉思。
说来,他们二人间的关系,还挺奇妙的。他们两家,是有恩怨在,可他们并没有把恩怨强加在对方身上,反倒还很为对方着想。
从淮口相识到如今,他们也认识了有短时间。
且不说在淮口时,是知陶天天照顾左悲奇的,就说我们离开淮口后,我们一群人朝夕相处的,知陶更是尽心医治着左悲奇的病。但凡左悲奇有个什么不舒坦,知陶是第一个忙活的。
照理说,他们日常相处着,应该会熟悉才对。可我发觉,他们之间,很少交流。说不熟吧,他们看起来还挺和谐的,说熟吧,话又没几句。
我有点搞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想着这些,我突然心血来潮,对左悲奇说:“我和你换下位置吧?”因为我们是分两旁来坐的,我和知陶挨着坐,左悲奇和郁东识挨着坐。
左悲奇不解地问:“嗯?”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想看看那边的风景。”
他也没多想,就和我换了位置。幸好郁东识睡着了,不然他得捣乱。
换了位置后,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了。
因为马车里地方不大,每个坐着的人,都是会挨到对方的。
我挨到郁东识是没问题的,毕竟我俩都这么熟了。可左悲奇和知陶挨到对方后,两个人肉眼可见的不自在。
我不免眉头一皱,他俩已经到了这么不对劲的地步吗?
我不说话,他俩也不说话,马车里就这样沉默下来。我假装困乏了,靠在窗边上睡去,实则在悄悄观察他们。
我发现,他俩一个低头沉思,一个在看窗外风景,真是打死也不说话,兴许哑巴比他俩的交流都多。
因着外面的路有些狭窄,马车行驶得有些快,路边的树枝猝不及防地打到了知陶的脸。知陶连忙捂住了脸,疼得轻声叫唤了下。
左悲奇终于说话了,“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慢慢把手给放了下来,收拾着身上的落叶。
“你脸划到了,还出血了。”左悲奇说。
“哪,哪里?”
“眼角下面。”
她赶紧拿手帕擦血迹。
左悲奇又盯住她看,把她给看懵了,不断打量着自己。
左悲奇没说话,而是伸过手去,把她头发上的叶子给拿了下来,“有叶子。”
她点点头,继续低头擦拭伤口。
正好这时,马车过了个大坎,车里震了下,知陶没坐稳,整个人一晃,差点撞到窗户上了。是左悲奇及时拽住了她,不过这一拽,直接把知陶拽到了他身上。
好巧不巧的,这时左悲奇醒了,见他俩挨得这么近,不置信地揉着眼睛,问:“你,你们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