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吴子给左悲奇诊脉后,连连摇头不解。
郁东识问:“师父,怎么了,他这是没救了吗?”
宿吴子说:“不是。论理,他性情突然发生变化,还咬伤知陶,多半是因为有邪物附体。可我现在检查,发现他身上并无邪物。”
“那会不会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住了?”我问,“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这样的吧?”
七叶说:“他这样,是接触到了一种叫狡狸的动物。”他摊开手掌,手心上有一小撮淡黄色毛发,“你们看,这就是狡狸的毛发。”
“狡狸?”我们齐声发问,完全没听过这种动物。
“什么是狡狸,我还没听说过有这种动物呢?”郁东识问。
七叶说,狡狸是生活在南境的一种极具灵性的生灵,且通人性,模仿能力强,专爱模仿人类。它的长相,酷似黄鼠狼,不过要比黄鼠狼大只,能直立行走,习性和人相似。
因着南境独特的环境,加上狡狸模仿能力强,它是能和人一样说话的。而且狡猾黑心,一旦得罪它,它会一直报复的。
郁东识问:“所以,它是把左老板怎么了?”
七叶说:“呃,这种事要怎么说呢?”
我们困惑地看向七叶,什么事说不得啊?
“就是,这个狡狸八成是死了配偶,所以想借这位大哥之手,再娶新妇。”
“啊?”我们更加迷惑不解。
在七叶艰难的解说下,我们才大致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狡狸和人一样,会寻找另一半相伴到老。不同的是,狡狸很专一,在配偶死后,会性情大变。
因着狡狸一类,多数是雌的命短,雄的命长。在雌狡狸死后,雄狡狸不会承认配偶已死,而是不断寻找新的配偶,来当作是死去的配偶。
它会到处去找配偶,倘若遇到人,就会问:“你看到我的妻子了吗?”倘若回答没有,那它就会割下自己的血,画成一个圆圈,把这个人给围住。这个人将会受它控制,直到帮它找到配偶为止。
郁东识说:“可,可知陶是人,又不是什么狡狸,为什么要挟持知陶?”
七叶说:“在狡狸眼里,它们一直把自己当作是人类。所以,不管是人,还是同类,只要它看中了就行。”
我问:“那怎么才能救左老板?狡狸能放过左老板吗?”
郁东识说:“是呀,不会真的要帮它找到配偶,才行吧?”
七叶走到左悲奇床前,看了眼他,又看看知陶,说:“呃,好像是这样,找不到配偶,狡狸是不会罢休的。就是找到了,它也要把配偶带回洞穴。不过这事也有解决的办法,让我想想。”
末了,众人散去后,剩下我和七叶。七叶忽然说:“狡狸是轻易不会离开自己的穴居,除非发生了变故。”
我不懂,“什么意思?”
“狡狸生活在南境,如今突然出来献仙洞,不知道是何缘故。”
“嗯?”
“我猜测,南境或许遭到了什么不好的改变。”
“为什么?”
“通常一个地方发生水灾地震什么的,最先有感应的,是动物。狡狸具人性,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离开南境的。”
说完他便出去了,留下一脸懵懂的我。
……
因着知陶被左悲奇咬伤了,我给她涂药。七叶说,狡狸是通过啃咬,来认定自己的配偶。换言之,就是狡狸借左悲奇之手,认定了知陶为配偶。
“疼吗?”我问。
“还好。他还没醒吗?”知陶说。
“七叶下手有点重,可能要到晚上才能醒来。唉,他突然咬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可不是,我差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被什么狡狸控制了,不要紧吧?”
“短时间内是不要紧的。”
“那就好。”
涂着药,我发现她脖子后面,有个五彩斑斓的胎记,问:“你脖子上的,是胎记吗?”
“对,是只彩色的蝴蝶。”
“蝴蝶?”我稍微拉下她的衣领,见是只活灵活现的蝴蝶,大小形状和真的蝴蝶一模一样,颜色绚丽。乍一看,就像有只真蝴蝶落在她脖子后面。
我颇是惊讶,“你从生下来就有的?”
她笑着说:“胎记可不就是从一出生就有的。当时把我接生出来的一个婶子说,她生平第一次看到有婴儿的胎记是蝴蝶。还开玩笑说,我估计是蝴蝶托生的,要不就叫蝴蝶。我妈觉得俗气,才没答应。”
我当下怔住了,不禁陷入沉思。要说我背后也有个奇怪的印记,可那并非是胎记,而是孤黎族的图腾,是我母亲给我留下的凭证。
但她脖子上的蝴蝶胎记,真的是胎记,生来就有的。一时间,我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古怪,这个蝴蝶太灵动了。
“怎么了,吓到你了?”她问。
“没有,我只是没见过这样的蝴蝶胎记。”我心里暗暗嘀咕,又是蝴蝶。
左悲奇幼时看到蝴蝶才会停止哭闹,而她生来就有个蝴蝶胎记,加上在随波镜中,她出现的画面,也是只蝴蝶。他们两个人,巧合也太多了吧?莫非是有什么渊源在吗?
可左悲奇家在永安,她家在淮口,两地相隔千里,在这之前,他们肯定是没有见过面的。那么,他们之间,是有什么奇缘在吗?
我只觉得,蝴蝶的出现,不仅仅只是巧合。
随后,她回忆起小时候的事,说:“我小时候很淘气,总爱跑到高的地方上,然后跳下来。”
“为什么?”
“因为我想学蝴蝶飞舞的样子,感觉很有趣。为此,我常常摔得鼻青脸肿。”
听她描述,我脑海中莫名浮现一只蝴蝶飞舞的场面。看着她脖子上的蝴蝶胎记,我不自觉伸手去摸,在触摸到的瞬间,我身体突然一个震栗。
我惊愕地看着蝴蝶胎记,手轻微发抖,因为我能感觉到,它在跳动,似乎是有生命在的。
知陶见我僵住身体不动,回头望向我,“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啊?”我连忙回过神,收回手,视线仍凝视着蝴蝶胎记。
“是我的胎记有什么问题吗?”她摸着脖子说。
我懵懵的,显得心不在焉,“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