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再见面,你倘若能回来,我就会在献仙洞等你。不能回来,那我们这次就是永别了。”
听到这,我不免伤感起来。
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分别,何时才是尽头呢。我这一路上,都是不断在经历着相识,而后分别的事,又欢喜又忧伤。世上没有分离的话,该多好啊。
“南境不是太平地,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还望你保重。不出意外的话,你将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孤黎族人。孤黎族对我们来说,是恩人之族,你也是恩人。就请你代表孤黎族,受我杜家最后一拜吧。”
说完,他就朝我跪下。
我想要扶起他来,他却摇摇头,诚恳地说:“我爷爷临终前告诉我,没有孤黎族人,就没有我们杜家,更不会繁衍子孙十几代。所以,这份大恩德,我们不论如何也不能忘记的。”
话已至此,我也不好再推脱。
他深深叩拜,说:“路上小心吧,记得,保护好南境。”
我应下,“好,你也要平安。”
和他道别后,我心情颇是沉重。他所背负的已经完成了,而我的背负,才刚开始。
走在去南境的路上,郁东识见我闷闷不乐的,问:“嗯,你怎么了?看样子,你很舍不得七叶,你俩很熟吗?”
我说:“呃,我和他比较投缘,聊得来。”
“哎,人生如浮萍,相逢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遗憾才是长远的。”
走了大半日,便已然进入了南境的地界。
南境是一座巨大的原始森林,树木花草极多,连路也没有,常冒着氤氲的雾气,让人似在梦里。
南境不同于其他的山林,因为一进入南境,可以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氛。这种气氛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就是很奇妙。
我们身处在南境,处处都是参天的大树,还有比人高的荒草,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大自然面前,有多渺小。
这里很静,静到偌大林中,全是我们匆匆行走的脚步声。
因着雾气大,加上树木多,使得这里光线极暗,外面的日光根本照不进来。到处雾蒙蒙的,想看清楚前方的路都不能。
刚进入南境,我们多少不能适应,脑袋晕乎乎的,便寻了个安静的地方歇下。
郁东识说:“左老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也看到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不留神就容易丧命。何况你身子骨又弱,你不再慎重考虑一下吗?”
左悲奇笑着说:“我这二十多年来,过的都是舒坦日子。舒坦是舒坦,可总觉得少了点滋味。如今和你们走南闯北的,虽有意外发生,可也是苦中作乐。这样的日子,才叫不枉过。再者,永安家里我早已安顿好,我现在可谓是毫无牵挂的,去哪里都行。我也不想再待在家里了,多走走多看看,也好。”
“不后悔就好。你和我们同行,我们以后就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我见知陶一言不发的,问她:“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说:“没事,就是头有点晕,缓缓就好了。”说完她疲惫地靠在我肩膀上,揉着太阳穴。
左悲奇瞧见了,目光停留在知陶身上片刻,随即又挪开视线,生怕被发现似的。随后,他又时不时朝我们这边看来,不敢正大光明地看,而是做贼心虚似地偷瞥。
我就好奇了,他们之间有那么禁忌吗,为什么要避着对方?我看得出来,他们是很在意对方的,哪怕是一举一动。
他们越是躲避,我就觉得越是有问题。
……
一晚过后,我们又整装出发。
这里迷雾遍布,万一不小心走丢的话,估计就难找了。我也想明白为何十九娘说南境里没人,因为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适宜人居住。
所以我更好奇,孤黎族的人,还居住在南境深处,他们会以何为生?
在走到一块稍微凹下的地方时,知陶没看清路,险些摔了一跤,幸亏左悲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才没事。
她脆生生地说了句:“谢谢。”
左悲奇则客气地回了句:“不用。”
我总觉得他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即使他们不说话,但二人间有独特的氛围,旁人是融入不进去的。倘若我单独和他俩在一起,我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
我净顾着想事了,没留意到凹凸不平的路,人一趔趄 ,直接扑倒在地。我也不知撞到了什么,就听到了一声清脆响亮“咚!”的声音,像是撞到了大钟。
“哎呦,疼死我了。”我疼得叫唤了声,揉着脑袋。
郁东识赶紧扶起我,“怎么样,出血没?要紧吗?”
我摇摇头,“还好没出血。”我低头,想看看到底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郁东识蹲下身去,“怎么那么大声的,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因着地上全被藤蔓和青苔覆盖住了,他一番摸索后,说:“不对。”
我问:“什么不对?“
他又继续摸索,拨开藤蔓杂草,竟然露出一个青铜鼎鼎口来,鼎口有脸盆那么大。他看向宿吴子,“师父你看。”
宿吴子连忙蹲下身,继续扒开杂草。
这鼎有一半是藏在地下的,他们就徒手给挖了出来。见是具完好的青铜鼎,鼎身有花纹,鼎里装满了泥土。这鼎比凤吉宫的圣鼎要小,起码我们能搬得动。
“这里为什么会有鼎的?”我问。
“是谁留下的吗?”郁东识说,“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我们看着鼎,一时没话说。
主要是这里如此荒蛮,怎么会出现鼎的?南境肯定是有人来过的,可来的人不至于还带个鼎吧?带来做什么?
左悲奇上前,仔细观察了下,说:“鼎身刻有祭文,我想,这是祭祀用的鼎。”说完,他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郁东识问:“你看什么呢?”
“祭鼎,一般不会单独出现的。我猜测,附近可能还有其他的青铜器。”
我们左看看,右瞧瞧的。我走动了几步,发现脚下踩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我盘开了泥土,见有个圆圆的玉器,“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