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神色焦急,他只站在门外,并没有进来,急迫地说:“客人,我妻子快临盆了,我得出去请人来接生,还请客人你替我照看一下我妻子,可以吗?”
我懵了下,左右看着这房里,确实仅有我一个人,他这话是对我说的。可他是谁?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偏我耳边,又真真切切地出现着女人痛苦的哀嚎声,听起来像是真的要生孩子了。
许是事态紧急,男人额头不短冒着汗珠,他再次诚恳地说:“麻烦客人你了,我得赶快去请人来。”说完他就跑开了。
这弄得我是一头雾水的,怔怔地起来。女人的喊叫声还在传来,我不得不出去,顺着声音走出去,见有个女人正躺在临窗下的床上。
我可以肯定我确实是还在树屋中的,可这时的树屋却变换了个情形,似是恢复了被火烧之前的原状。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是正常的颜色,没有半点烧焦。
而且,这里的生活气息十足,不像是我刚来的时候死气沉沉。
“救,救命呐……”女人在喊着。
我收回思绪,连忙跑过去,见女人腹部隆起,得有八九个月大了,她这副模样,想来是快生了的。我也慌,毕竟我什么也不能做。“呃,你等等,接生婆很快就到的。”
尽管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会冒出这对夫妇来的,但人都快生了,我哪还顾得上那么多。我无措地给她倒来杯水,“你,你先喝口水,别怕。”
女人八成是头一回生育,怕得很,她用力抓住我的手,“不行,好疼啊。”
我回想起我妈生小完玉玉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副模样。想着她刚发作没多久,应该是没那么快生的。我给她擦着汗水,“别怕,你深吸口气 ,放松心情。”
谁料这时,外面响起阵嘈杂的声音,还有火光传来。
女人说:“你,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我匆匆走出去,只见黑夜之下,竟是火海一片。不管是近处还是远处,不管是大树还是房屋,都有熊熊大火燃烧着,空气中冒着浓郁的焦味。
片片火海中,有着惊慌失措的人群,还有孩童的啼哭声。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到女人的惨叫,我赶紧回去屋里,“怎么了?”
女人满头大汗地指着窗外,“火,着火了……”
我瞧去,见窗外竟然也冒着炙热大火,眼看就要蔓延开来了。我想也没想,就连忙过去扶起女人,“走,我们得离开这才行。”
我艰难地搀扶着她出去,偏这是在树屋上,离地面有段距离,幸好有藤蔓搭成的楼梯。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去,她备受煎熬的。
好不容易下去地面,她却是再走不动了,倒在地上,连连摇头,“不行,我快生了……”
“啊?”我急团团转,该怎么办,我不会接生呐。
得亏这时,那男人急匆匆带着一个上了年纪的接生婆来了。
我们顾不上大火,更顾不上转移地方,原地就给女人接生了。
趁着这里的火势还不大,我又赶紧跑回去树屋里,抱着被褥和衣物出来。
女人腹中的孩子,就如这火势一样,来得猝不及防且迅速。不多时,在一阵嘈杂声中,响起了婴儿清脆的啼哭声。
偏就在婴儿降生的同时,火势扩大,几乎把我们全给包围住了,处处都是绝望的嘶喊。
接生婆飞速地剪了脐带,擦干净婴儿,是个粉粉嫩嫩的女孩。只是她的纯真无邪,和这片火海,显得格格不入。
因着到处都是火,产生了大量浓烟,还有树木房屋倒塌,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呛死或者是压死的。
男人几乎是吼着说:“我们快逃!”他背着女人,接生婆抱着婴儿,准备逃离火海。
我也想跟着离开的,只是我竟然感受不到半点炙热和呛,我痴痴地站在原地,有点无法控制自己。这场火海中,我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轰!”的一声,突然倒下一棵全是火的树,把我和他们四个人给隔开,而他们被火海包围着。
我想过去救他们的,可火势实在太大了,火光实在太明亮了,我连他们的身影都看不清,只能听到婴儿不安的啼哭声,还有女人的哀嚎声。
又一阵大火,彻底把他们覆盖住。
“不要!”我嘶吼着。
这次,仅剩下火燃烧的声音了。
我整个人浑身发抖,泪水涌流,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的火光,忽然眼前一黑……
“寻音,你怎么还不起来?”是郁东识在说话。
我再次睁开眼来,发现我还是身处在树屋中,只是屋里的摆置,又变成被火烧过的模样。我缓了下,原来只是场梦而已。
郁东识走进来,问:“你往常不都很早起的吗,怎么今天那么晚,太阳都晒屁股了。咋了,你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我说:“没事,就是又做噩梦了。”想想也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呢?难不成,是有什么警示吗?
“什么噩梦?”
“梦到这里起火了,很大的火。”
随后,我出去门口透气,站在枯树面前。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蓦然抬头,看到昨天的那两片绿叶还在,而中间的嫩芽居然发芽了,小小的一片,夹在在两片绿叶中,安慰地茁壮成长。
我不禁联想起昨晚的梦境,男人和女人,还有刚出生的婴儿,正好是一家三口,而枯树上,有三片绿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寓意在……
向来我的梦境都很神奇的,我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梦境。
假设我的梦境是真的,那么,生活在树屋中的人,都命丧于火海中,可他们的尸骨呢,总不会是尸骨无存吧?但不大可能,多少都会留下点什么。
又或许,会不会有人把尸骨给埋葬了,只是没有埋在这里而已。单单看如今留下的痕迹,便知这场火不会小的,当初生活在这里的人,生还的可能性极小。
我想不明白,为何会起火的,是偶然失火,还是有人蓄意放火?这里,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