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最后,潘老娘嗓音中有些哽咽了。
我仍是无法接受,知陶前世怎么会是只蝴蝶呢?这不可能。这些事情联系起来,总觉得过于魔幻了。偏知陶身上的种种怪异,又太巧了。
潘老娘收回思绪,说:“这事,我只说给你一人听,你不要告诉旁人,更不要告诉知陶。”
我问:“为什么?”
“有些事,知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何况这事,仅仅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真假辨别。”
我点点头,心里不断想着这段往事,倘若知陶真的就是蝴蝶彩儿,那陆生的转世会是谁?
恰好这时,左悲奇走了出来,咳嗽了几声。
我看向他,蓦然想到了什么,陆生体弱多病,左悲奇也是。而且,左悲奇今年二十多了,算年纪的话,大概是符合的。再者,他是唯一喜欢知陶的人。
那他,会是陆生吗?
“你盯着我做什么?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吗?”左悲奇问我。
我痴痴地回过神来,“呃,没什么。左广和对你们没做什么吧?”
“没,就是他一心想杀了知陶,处处针对知陶。唉,我不知道还能护住知陶多久。”
“你那天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什么话?”
“你说你所爱的人,是知陶。这是真的吗?”我突然迫切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立马就慌了,结结巴巴半天,“我,我随口说的,你不要当真。”
我狐疑地问:“是吗?”那天他那么认真的样子,哪里像是随口说说,不过是借着慌乱说出真话罢了。他不愿意承认,估计是不想耽误知陶。
“当,当然是了。”他说。
“我还想说祝贺你的,你难得能有喜欢的人。”
他摇摇头,喃喃道:“我配不上她。”
到了晚上临睡的时候,我有许多话想和知陶说的,可见知陶忧心忡忡的模样,我又不好再开口问。
谁料她突然问我:“如果,你以后不能和阿东在一起了,你会怎么办?”
我一懵,“什么?”
“倘若找到孤黎族,你势必要回到族中的。而孤黎族不和外人来往,更不能和外人通婚,所以到那时,你还能和阿东在一起吗?”
我怔怔的,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就是突然间想问,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摇摇头。
她笑了笑,“也是,以后的日子谁算得准呢?”
我不懂她为何要这样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
我们在树屋待了有阵日子,人已经聚齐,是时候出发了,潘老娘也和我们告别,打算回去献献仙洞。
偏就在我们双方离开树屋之际,潘老娘发现了枯树上的绿叶。
知陶问:“师父,怎么了?”
潘老娘盯着绿叶说:“这树叶不对劲。”
郁东识问:“怎么不对劲,不就是很普通的树叶吗?”
潘老娘仔细观察一番,“这里发生过大火,且没有任何尸首留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说完,她突然对着枯树做法,这让我们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她一点枯树,整个枯树猛然一震,隐隐发出一道透明的痕迹。她皱着眉头说:“果然如此。”
宿吴子问:“这是……”
“固一爻。”
“固一爻?”我们齐声问,“什么来的?”
“先离开这里再说,这里有着原来的居民。”潘老娘说。
我们一行人匆匆离开树屋后,郁东识问:“大娘,到底怎么了,您别吓唬我们呐。”
潘老娘说:“那片树屋发生过大火,不见尸骨不说,如今枯树又发芽,你们当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吗?”
我们几个摇摇头,看向宿吴子,连他都没有觉察到,我们自然也觉察不出来什么的。
知陶问:“师父,什么是固一爻,这个以前没听过您提起过,这是什么阵法吗?”
潘老娘神色严肃地说:“等下你们便知道了。先说回树屋的事,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枯树会长新芽吗?”
郁东识说:“这,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不,几乎是每一家的枯树都长了新叶,且只有几片,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会不会就是枯树上长了几片叶子,就代表这家有多少个人?”
“对。”
众人一惊,潘老娘说:“不过这只是其一,其二则是,树屋中的人,没有离开树屋。”
“什么?”大家骇然不已。
潘老娘解释说,树屋发生的这场大火,应该是没有一个人幸免,所有人都死在火海中了。就是不知道是谁,对树屋这些人,举行了固一爻的仪式。
所谓固一爻,就是把任意一种东西,永远封藏住,保持固定不变。固一爻可以封藏任何东西,哪怕是时间,记忆什么的,都可以。
而树屋中的人,正是进行了固一爻。
大家都听得一知半解的,我好像听懂了。我回想起我每晚重复着那个关于大火的梦,我说:“有件事,得你们说一下。住在树屋的时候,每晚我都重复做着同一个梦。”
我絮絮把梦境内容说来,我思索着,我梦的内容,就是固一爻了。
果然,潘老娘说:“寻音所梦的,就是固一爻了。”她解释说,应该是实施者提取了亡人生前最后一刻的记忆,也就是发生大火的时候,把这一夜的记忆进行了封存。
我之所以会重复梦到,因为我这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
“真实发生的?”郁东识困惑地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潘老娘说,这正是固一爻的神奇之处。所封藏起来的东西,是不死不灭的,会永远存活,只是得永远保持着被封存时的状态。
也就是说,把亡人生前经历大火的记忆给封存起来,这一幕的记忆会永远保留,并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上演。
只是上演的地方,不在树屋,而在叶子中?枯叶上的叶子,等于是一个封藏的容器。叶子里,每晚都上演着发生大火的场景。
至于我为何梦到这场景,是因为我不知怎地,误了他们的记忆中,还亲身经历了火灾。
我们大致听懂了,郁东识问:“可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