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水里漂来一具棺材?”我惊骇着问道。
“走,你随我去看看吧。”小典说完,拉上我就走。
眠泽中有许多河流湖泊分布,小典带我去的,是一条名为泯水的河流。泯水水面宽广平浅,看不到尽头。小典说,泯水是可以通往外界的。
此时泯水边上,早已有许多人围观了。
我看去,只见远处的水面上,漂泊着一个木筏,木筏上有具棺材,一具很奇怪的棺材。因着离得太远,我看不清,具体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小典说:“我们孤黎族从不用棺材,人死后直接用竹席裹住,埋在山林中,所以眠泽是不会有棺材的。而眠泽附近一带,除了孤黎族,几乎再无人烟的,如今怎么会有棺材出现?”
我问:“这泯水流经过什么地方?”
“流经范围很广,具体我也说不上来。”
水上的木筏,漂了许久,直到到晌午时,才渐渐靠近岸边。孤黎族向来信奉鬼神之说,对于棺材之物,自然是心存敬畏的。
族人没敢动到棺材,只敢动棺材下面的木筏,用棍子给扯了过来。
等棺材停在岸边,我们所有人却同时后退几步。
原因无他,只因棺材周身上,刻有许多蟒蛇图案,活灵活现的,让人乍一看,会误以为是活的蟒蛇。除了蟒蛇,木筏上还放着许多死蝎子,死蜈蚣死壁虎之类的,总之看着,令人头皮发麻。
这具棺材又是呈深黑色的,隐隐散发着一种恶臭。几乎世上所有不好的东西,全在这木筏上了。
族人议论纷纷的,都在商量着要不要看看棺材中有什么。
有人提议:“不如请大巫祝来瞧瞧吧?”
话音刚落,棺材突然动了下,把我们所有人给吓一跳,连连后退。
紧接着,棺材里头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听这动静,里面的东西,怕是力气不小。
“咳……”棺材里又传出轻微的咳嗽声,应该是人。
单凭这声咳嗽,我心头涌起一个不好的念头,而且越发强烈,不自觉往木筏走去。
“哎,寻音姐姐你不能去,万一里头的东西会吃人呢?”小典连忙拉着我说。
“不怕,我就看看。”我轻推开他的手,不断朝木筏走去。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棺材里的人,会是我所盼望的。
果然,等我上去木筏中,慢慢掀开棺盖,看到里面躺的不是别人,正是郁东识!他双眼紧闭,面色发青,唇色绛紫,脸颊稍微凹陷,一副被吸干精气的模样。
见他这般,我心下一颤,顿时没了力气。不过庆幸的是,他身体尚有起伏,还能咳嗽,起码还活着。
“寻音!”宿吴子他们来了,看到我趴在棺材边上,很是困惑。
“表伯,是郁东识!”我欢喜地说,眼角有水流下。我完全没察觉到,我担心郁东识,会担心到这个地步。
……
宿吴子和知陶,给郁东识诊治过,都说郁东识多半是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精气,所以才导致成这般。虽看着是有点吓人,但并未伤及根本,可以将养回来的。
我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我最怕的,便是他有个三长两短。
以前他在我身边时,我只觉得他吵闹,废话还特别多,没个安静的时候。
可一等到分开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然习惯了有他在身边,这种习惯刻在我骨子里,忘也不忘不掉。
等大家相继离开后,留下我和知陶。
知陶安慰说:“你放心吧,过个一两天,阿东就能醒来的。”
我点点头,目光仍是无法从郁东识身上挪开。明明和他分别才十天,我竟觉得像是分别了几年那样久。
“没想到找到了孤黎族,怪事反倒越多了。”知陶忽然说道。
“嗯?怎么说?”我问。
“先是你被人骗走推入深渊,其次便是我们被黑雾迷晕,丧失意识,还险些丢了性命。如今阿东又无故被人吸走精气,躺在棺材中漂了回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过于扑朔迷离了。”
我仔细一想,还真是,接二连三的事全发生在我们身上,而且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在南境也遇到了不少离奇怪事,可没有一件事,像现在这样,没头没尾的。
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些事的源头是怎样的,在背后捣鬼的是人还是什么?
末了,知陶见屋里,除了我和她,就一个昏睡的郁东识,才低声问:“会不会……”
“嗯?”
她凑近我,极小声说:“会不会是孤黎族的人在背后……毕竟他们不欢迎外人的打扰。”
我忙摇摇头,“不会的。”她在眠泽待了几日,孤黎族人对她和宿吴子等人,始终秉持着一个不冷不热的态度,甚至是疏远。她自然能感受到,孤黎族是不喜外人的。
“为什么?”
“尽管他们也不待见我,可这次,全依赖他们相助,你们才能救过来。他们确实抗拒外人的到来,可也不至于起杀心。更何况,他们倘若是为了驱赶外人,也没必要做这些。我可以担保,绝对不是他们。”
“可我想不到,除了他们,在南境中,还有谁会对我们接连下手?宿道长也说了,这一带是祥和宝地,几乎不会有什么邪魅作怪的。所以这次,极有可能是有人暗中对我们下手。”
“会不会是龚爷他们?”我只能想到这一伙人。
“他们有这个想法,未必有这个能力,不会是他们的。”
我们二人一阵沉默,这些怪事,怪就怪在一个巧,巧到全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每一个人都中招了,且不知是何缘故,稀里糊涂的就遭了这些事。
知陶说:“对了,你回到孤黎族,他们是个什么意思?”
我说:“他们想让我留下来。”
她一愣,失笑着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那你是怎么想的?你愿意吗?”
我无奈摇摇头,“我只说不知道。偏他们说,孤黎族如今有劫难,唯一的生机,便是我。”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
“本来以为只要找到孤黎族,一切事情便迎刃而解了。然而事与愿违,仿佛来到孤黎族,有了更多的难题。”
“是啊。”我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