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当时他本来和宿吴子等人在那片红浆果丛中,谁料有黑雾袭来,他眼前一黑,晕死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再睁开眼时,已身处在那个奇怪的黑棺中,完全丧失了力气,连话也说不出来。
我问:“你当真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黑棺中吧,肯定有人把他放入棺中的。
他挠着脑袋说:“嗯,怎么说呢,我只记得遇到黑雾后,我虽是昏迷过去了,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意识的,就是整个人感觉浑浑噩噩的,如同行尸走肉。我隐约记得,我是在一个黑乎乎的山洞中,好像有人和我说话。我也不知这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梦境。之后我就彻底昏迷过去,出现在黑棺中。”
我和知陶对视一眼,心下骇然。我们认为此事,背后必定有黑手在暗中操作,只是不知道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倘若对方想除掉我们,大可在黑雾袭来之际,就除掉我们的,没必要绕那么多弯弯道道。所以,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何又要对付我们?
还有,为什么会特意让郁东识躺在黑棺中,乘着木筏回来?难道对方只是想吸走郁东识的精气,并不想害人?可宿吴子他们又差点石化。
知陶说:“且不管是谁,如今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我们处境会更加危险。”
我说:“我们都在眠泽中,对方怕是难下手的。”我知道以孤黎族谨慎的态度来看,必定在眠泽设下许多结界和阵法,一般的阴邪魔怪,是无法靠近的。
“我看未必,眠泽不是什么铜墙铁壁,那个黑棺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凭借水流进入眠泽。假若对方想再次以某种手段进来,也是轻而易举的。”
“可孤黎族不是最善术法吗,难不成还不能对付他吗?”
“难说。我们这次遭事,半点没有察觉,怎么能对付?何况你不是说,孤黎族如今有劫难,存亡堪忧,我们怎好再麻烦他们?”
我想想也是,这次的事在于,我们完全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而对方就能轻而易举让我们身处险境,还险些丢了性命。
我不禁起了担忧,孤黎族的劫难还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我们又遇上这般棘手的事,实在为难呐。
知陶说:“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你们聊。”说完她便出去。
屋里只剩下我和郁东识,我还在想着这次的事,想着该怎样才能护住我们这一群人的安全。
郁东识几人,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冒险来南境的。如今我找到了孤黎族,可不能再让他们有半点事的。
末了,我听到郁东识突然咳嗽了声,忙回过神来,给他倒了杯水,“还好吧?”
他说:“不碍事的,就像是大病初愈了。你呢,我记得当时我感知到你是有危险的。”
“是有危险,但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以后凡事多注意点。”
“对了,你也找到孤黎族,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们有说什么吗?”
我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泛起阵阵酸楚。想到竺婆婆所言,还有枫星远隔了几世也要来求我,把孤黎族托付于我。
我的确是没有其他选择,不管我愿意与否,我都得留在孤黎族中,直到这场所谓的劫难过去。倘若过不去……我想到枫氏一支皆早亡,这样说来,我岂不是也活不长久?
或许说,我会像我母亲那样,年纪轻轻便逝去……
“想什么呢?”郁东识拿手在我眼前晃悠。
“没,没什么。”
“等我病好,我们就离开这里回去吧。”
我惊着看向他,见他眼神诚恳,我突然心虚起来,忙埋下头,“恐怕不行。”
“为什么?他们不让你走?”
“不,不是的。只是我可能得留在这里。”
“要留多久?南境太多危险了,我觉得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行。”
“应该会很久。”我不想直面这个问题,就扯开话题说:“你该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说完就赶紧出去。
躲到厨房后,我无奈叹了口气,照眼下来看,我肯定得长期留在孤黎族中,和孤黎族共存亡的。
郁东识他们,这一路随我同行,受了不少苦,多次险些搭上性命。
因而我不愿,他们再留下来遭受苦难,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次劫难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奈何让他们离开,我留下的话,他们定是不会同意的。
何况,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让他们离开眠泽,定会再招来什么祸端的,我也不放心让他们离开的。最怕的后果便是,我们一群人得和孤黎族人,共进退同生死了。
这样想想,我感觉我好对不起郁东识他们,次次都得连累他们。
在没来到孤黎族前,我以为孤黎族是个极其神秘厉害的氏族,人人善术法,人人都高深莫测。
可一旦来到眠泽,见到向往已久的孤黎族,才发现,孤黎族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厉害,大多数都是平凡普通的人,和外界的老百姓一样,逃不掉生老病死,也有无可奈何的事。
……
过了几日,大巫祝单独找我。我又来到那间简陋的宫殿,小典和我说,那是历代大巫祝居住的宫殿,名为上善宫。
我进去上善宫,来到最偏僻的一间房,见里面暗无天日,只能大概看到有个背影站在那,不用想,也知道是大巫祝了。
我刚一进去,大巫祝也没转身,而是淡淡地说:“你来了。”
“是,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我小心翼翼地问。
“阿竺说,你愿意做薄日祭的主持。”
“是。”
“不勉强也可以的。”她客气中带着点疏远。
“我愿意的。”
“那就好。不过薄日祭和寻常的祭祀不同,上几次因为薄日祭,死了人。所以……”
“死了人?”我诧异地问。
“是,不过这个祭祀向来是由枫氏主持,从来没出过差错,你作为枫氏人,不必有什么顾虑在的。”
“好。”听着她冷冷的声音,我有些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