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些朋友，可还好？”她又问。
“他们很好的。”我怕她会想把郁东识他们给赶走，忙说：“呃，我有个朋友刚醒来，需要修养一段时日，可能要在眠泽多住上一阵子。”
“我知道，我多少听闻了你朋友他们的遭遇，得知他们在外面的处境艰险，我们不会见死不救的。何况，他们又是你的朋友，他们愿意住多久，便住多久。”
“好，谢谢。”我欣喜地说，没想到大巫祝还挺通情达理的。
“你随他们一同来的，我若是让他们走的话，我想，你也不会再留下来的吧？我这样做，无非是想让你留下来而已。”
“我会留下来的。”
她猛然回过头来，不置信地看向我，“你再说一遍，你会留下来的？不走了？”
我一噎，“不是不走，而是等这场劫难过去，我再离开。”
我不可能像所有的孤黎族人一样，永远待在眠泽吧？如果我长在眠泽中，和外界从没接触过，倒也罢了，我兴许是不会想离开的。
偏偏我不是长在这里，我更不会留在这里。我可以为孤黎族抵挡什么劫难，但要我永远留在眠泽，我绝对做不到。
她冷冷笑了几声，“到底是我多想了。不过你能有这样想法，也好，也好，我们哪还能再勉强你什么。”她这话说来，皆是无奈。
末了，她又苦笑着说：“唉，当真是老天捉弄人。孤黎族足足有六支，唯独枫氏一支有先祖遗风，灵力超群。偏偏又只有枫氏的心不稳，不能永远留在族中。我们孤黎族，唯一出去过外界的人，就只有你们枫氏一支。而孤黎族又唯独不能少了枫氏。”
我想想也是，从枫星远，到我母亲，再到我，都涉足过外界。
“你既然知道孤黎族有大难，并且还能选择留下来，这让我很欣慰。你能做到这个地步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只是，你要想清楚，孤黎族如今所面临的劫难，是大劫，你未必能解决。倘若解决不了，性命难保。”
“这我知道。”如果我不留下来，而孤黎族因此族灭的话，我恐怕会心存内疚的。再者，我不能辜负枫星远和我母亲对我的寄托。
“你可曾嫁人？”她突然问了句。
“啊？没有。”我有点懵，好端端的，她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那，可有心上人？”
“呃……”我突然慌了起来，脑海中浮现郁东识的面容，心虚地说：“没，没有。”
“那就好。”
“嗯？”我不懂她是何意。
“没事，你先回去吧。至于薄日祭，我会挑选一个吉日举行的。”
离了上善宫，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
在眠泽的这段日子，我大概熟悉了这里的习俗，也明白了孤黎族为何多祭祀。其实，孤黎族的祭祀多是多，但一般都是几年一次。
奈何自从我母亲走后，无人主持祭祀，只能由其他人来代替。偏其他人来主持的话，成功的几率很少。
孤黎族的祭祀不同外界，外界的祭祀，是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供奉贡品，上香跪拜，便成了。
孤黎族的祭祀不同，就像祭祀祖台一样，需得召唤出彩鸟和转动星盘，才算成功。其他的祭祀也是一样，不成功的话，必须祭祀到成功为止。
孤黎族向来以祭祀为重，不单要祭祀先人，更要祭祀天地山川及各方神灵，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祭祀。孤黎族人生活在眠泽中，不和外界往来，为了能自给自足，全依赖这一方的水土。
自打我母亲离开后，孤黎族的祭祀日期便乱了，加上如今又有大难来历，大巫祝为保一时平安，不得不抓紧时间完成这些祭祀。
我正在家门口坐着发呆走神，见到有好几个人神色匆匆地从我家跑过，似乎是发生什么了要紧事。我好奇地张望，别不是又有怪事发生了吧？
郁东识这个人向来好奇心重，说：“要不我们也去看看？我都闷了好久，还没好好看过这里呢。”
我拿他没办法，知道他不好一个人走动，便同意了。
我们随着人群，来到一户挤满族人的房屋前，听得里头传来凄惨的哭声。
正好这时，扁长老和茶白赶来了，由于他们二人是长老，自然有权进屋查看。茶白拉上我，说：“走，你也来吧。”
我便随他们进去，刚一进去，便看到地上横躺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脖子上有一道显眼的血痕，他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中，双眼还没来得及合上，便暴亡了。
边上有个哭得凄惨的年轻女人，想来是死者的妻子。
乍看到出了人命，茶白吓得尖叫了声，退到我身后去。我也给吓了一哆嗦，但还是保持镇定。
扁长老也同样骇然不已，“这，达大怎么会……”他上前探达大的鼻息，无奈摇摇头，又检查了下死者，说：“人才死了没多久。阿惜，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达大怎么会死了？”
阿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得悲切，险些晕厥过去。
茶白忙安抚她，“嫂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快把前因后果说来，达大哥怎么会死的？”
阿惜边哭边说，方才他们夫妻本来在田里锄地，偏达大说口渴，就回来喝水。她在田里等，左等右等的，不见达大回来，还以为达大偷懒，就回来看看。
谁曾想，她一回家，就看到达大这副模样，人已经没气了。
“也就是说，达大才死了没多久？”茶白问。
“可不是，从他回来，到我回来，前后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人怎么就……”阿惜再说不下去，抱着丈夫的尸身悲痛大哭。
扁长老见识多，让几个妇人先扶着阿惜离开这里。他随即召集所有族人前来，把事情说明后，问：“你们可看到，有什么人进出过达大家里？”
族人纷纷摇头，有人说，他亲眼看到达大回家，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去过。
扁长老说：“不能，一定有人的。达大脖子上的伤是刀伤，也是致命伤。达大又死了没多久，一定是有人在短短时间内，暗杀了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