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一看,见金光由下至上发散,慢慢穿出水面。水波流动,连带着金光闪动,渐渐的,可以看到,金光是从水下的枯枝中散发出来的。
“真的有枯树。”我说。
“枯树?什么枯树?水底下怎么还能长树呢?”郁东识问。
只见金光愈发耀眼,我们不得不稍微后退了下,拿手臂遮挡住这璀璨光芒。
水下枯树开始慢慢上升,金光也随着上升。
片刻后,这棵枯树完全上升到水面,根在水下。这枯树,满是萧条枯枝,枯枝细长又繁多。
与其说这是棵枯树,不如说这是棵金树,因为这树从头到脚,每一处,都散发着熠熠金光。让我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存在的树,还是棵虚化的树。
我俩痴痴地看着眼前的树,看得入神,一动不动的。
我想着梦迷是由叶子幻化而成的,便找寻着叶子。奈何枯枝太多,金光太亮眼,让我一时难以找到枯树上的叶子。
蓦然间,金光化成碎片,点点落在水流中。就在点点降落的金光中,出现了片同样满是金光的叶子。
这片叶子小小的一片,很轻盈,随风飘荡在空中。而后,这片叶子忽然发出刺眼的光芒,让我们不得不闭上眼睛。
我心中止不住地激动,是梦迷要出来了吗?原来世上真的有梦迷这样一个生灵吗?
“你们来了。”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不过声音中并没有沧桑老成。
我们看去,见在枯树之下,凭空出现了一个老妇人,她满头的白发,脸上光滑无皱纹,眉眼间透着一股慈悲。她穿的不是衣服,而是由花叶制成的衣裙,犹如一位花神。
她浑身散发着一股柔光,她的出现,仿佛使得这个黑夜也变得美好了。她眉眼间满是疲惫,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她安静地看着我俩,随后,平淡地说:“你来了。”
因着她是对着我说的,我困惑地指着自己,“我?”
她点点头,“你终于来了。”
“你认识我?”
她笑而不语。
郁东识低声问我:“她谁呀?怎么你好像认识她的样子?”
我说:“她是梦迷。”
“梦迷?什么人来的?”
我摇摇头,像仰望神明一样仰望着她。我本想问些什么的,可如今乍见到她,却又不知要问什么。
“你母亲还未完成的使命,该由你去继续完成了。”她说。
“什么使命?”
“唉,你会知道的。凡事我不能道太明,否则泄露天机,这会成我的罪过了。”
“您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
“不是知道,而是亲眼见证过。这世间,最难看透的,莫过于你们人内心所想的。至善是你们,至恶也是你们。正义是你们,邪恶也是你们。我不怜惜谁,我只愿在这片土地上,别再有腥臭的血滴落。”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没什么意思,去守护好你要守护的。等诡计,秘密,正邪有一个结果时,你就知道了。”
我不置信地睁大眼睛,“那三片叶子是您写的?”
她没有回答,而是说:“你母亲离开孤黎族,为孤黎族留存了这最后的生机。你如今回到孤黎族中,但愿你能做得更多吧。不要被眼前的事所蒙蔽了,你以为的善,实则是恶。你以为的正,实则是邪。是生,是死,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
我越听越糊涂,实在听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末了,她忽然看向郁东识,“没有影子的人,会带来毁灭,也可以带来救赎。”
郁东识听懵了,“啊?”
不过才说了一会话,梦迷就显露出极度的疲惫,眼睛半睁,仿佛下一刻就要睡去了。
我怕她会消失,抓紧时间问:“您能告诉我,那三句话是什么意思?诡计、秘密,还有正邪,指的是什么?孤黎族有什么秘密在?”
她勉强睁开眼睛,说:“诡计正在上演,秘密藏在隐晦的地方中,正邪在你的一念之间。”说完,她的身体赫然消失,化作一片叶子,飘回枯树上。
而后,枯树慢慢下沉不见,金光变得暗淡。
到最后,整个黑夜没了金光,再次变得漆黑无比。我和郁东识站在木筏上,看着眼前的黑暗,良久无言。
郁东识拾起木浆,“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人呆呆愣愣的,脑海中想的全是梦迷所言。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将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梦迷了。
她应该是什么事都知道的,只是她心中没有偏向,因而不愿多说。
我真的想不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她看似是想帮助孤黎族,实则又想揭露出什么惊天大秘密。
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会叫我母亲离开?我母亲只见过她一面,自然是不会听信她的话,不过后来我母亲却又不知因为何故离开孤黎族了。
冥冥之中,似乎是推动着某些事的发展。
郁东识问:“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她是人还是鬼啊,我怎么不知道在孤黎族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我说:“我是在我母亲留下的本子中知道她的,多年以前,我母亲也见过她一面。至于她的来历,我也不清楚,看样子,她是一直隐于水中的。而且,她和孤黎族好像是没什么联系的。除了我和我母亲,没人知道在泯水中,还有梦迷的存在。”
“那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想想,还是听不懂,什么秘密诡计啊?”
“我也不清楚。”我怔怔地说。
“连孤黎族的人也不知道她的存在,怎么你一来,她就出现了呢?”
“可能是因为她见过我母亲的缘故吧。”
“也不知她是善还是恶。和我们说这些话,又是什么目的?”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她话不多,却含括了许多事。明明当前整个南境和孤黎族,都将面临更大的劫难,她却只字不提。
倘若南境不保,她也不能继续留在泯水中了啊。为什么她却说一些指向不明的话来呢?她究竟想表达什么?
想着这些,我只觉得脑袋发胀。
郁东识说:“你也别多想了,光想是想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