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东识说:“愿意的,总归他身上有一半青人的血脉。就是您也知道,南境如今不宜居住,他又在外边生活惯了的。”
鬼婆点点头,“这事容我想想,只要他愿意就好。”
我说:“婆婆,我们这次来,还有件重要的事。”
“何事?”
“您能不能详细和我们说说,关于那场大火的事。”
“嗯?”鬼婆不解地看着我。
“我们有件极为重要的事,还请您务必说清楚一点,哪怕是什么细枝末节。”
鬼婆虽不理解,但还是说来了。她说,火灾发生在深夜时分,当时她已经睡下了,加上她的住处在最末尾的地方,等她醒来,火灾已经失控了。
当时她急于灭火,无暇去追究火灾为何会突然发生的。待火灾熄灭后,已然酿成无法弥补的悲剧了。
她问过存活的族人,关于火灾的来源。族人只说,不知是谁家突然先起火的,然后一家波及一家。
“这样说,您也不清楚火灾是如何发生的?”我问。
鬼婆无奈摇摇头。
“那在这之前,南境有发生过火灾吗?”
“从来没有。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从我们青人迁入南境开始,一百多年来,从未发生过火灾,更别提像当年那样大的火灾了。而且……”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且什么?”我们忙问。
她说,而且她和族人灭火的时候,发现这火,好像无论如何也灭不了,就算灭了,过了会后,又会重新生出火苗来。当年她和族人是灭了一夜的火,可火势却是越来越大,到最后,还是火自己熄灭的。
她感觉那一场的大火,是有生命的。她活了那么多年,是生平第一次对火生了恐惧,她没见过那样可怕的火。
我问:“那场大火,和其他火不同么?”
她摇摇头,“我说不上来,可能是我没见过那样大的火吧。”
“我们从七叶口中,得知了件事,是和这场大火有关,并且极有可能就是火灾发生的根源。”
“什么?”
我们把吴家兄弟的事说来,“事情大概就是如此了。我们推测,是吴家兄弟从地里取的火,也就是地火,意外造成了这场大火的发生。”
“从地里取的火?”
“是,您知道这个能冒火的地方吗?”
她摇摇头,“我在这一带住了几十年,从没见过什么地火。”
“所以我们想查清楚来,是否有地火。如果真有地火,那便是火灾的根源。”
“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的……”她恍然失了神,随即喃喃道:“就算根源是这什么地火,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又活不过来了。”
“话虽如此,可也得查明真相来,这样才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他们不能白死。尽管火灾是偶然,可这地火,就不是了。他们之死,的确没办法再挽回。我们能做的,就是避免祸事再次发生。”郁东识说。
鬼婆沉思片刻,点点头,“唉,你们说得对。你们既要查,就去查吧,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我如今垂垂老矣,再做不了什么的。不过还是多谢你们,能为我找到青人后裔。我已经不对这人世间有什么念想了,就等死了。这临了临了,你们又给我一线生机,我再没什么放不下的了。这事,就麻烦你们了。”
离开鬼婆的住处,我们便开始找地火,从树屋一带去寻。
郁东识说:“都过去十年了,还能找到那什么地火吗?”
我想想也是,地火再神奇,也不至于十年不灭吧,但这事也没个准数的。“找找看吧。你想想,万一这地火被伏尧或者是左广和知道,他们肯定会利用地火来对付我们的。”
“对哦,我倒忘了还有这一茬。这南境中的秘密,是越来越多了。”
只是南境太广阔了,我们要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谈何容易?
我们在树屋一带找了会,便见天色渐暗。
我仰头看着树屋,看到枯树上的绿叶,想到了固一爻。我不如再次进去固一爻中,看看火灾发生时的场景,或许能查出什么来。
不过转念一想,固一爻所封存的时光,已经是发生火灾之时。我上次进去过几次,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我或许可以看看,那火有什么不对劲?
“喂,你想什么呢,我们回去吧。”郁东识说。
“我想再进去固一爻中,看看那场大火。”
“啊?你想看地火?”
“是。”
“这样做,不会有危险吧?”
“我进去过几次了,不会有危险的,就是得睡觉才能进入。”
我们来到上次居住的树屋,我说:“今晚我们就在这住下吧。”
他瞧了瞧,“成吧,就是你心里不怵得慌吗?这里的人,全都被火烧死了。”
“我们住的时候,不好好的吗?后来才知道死了人的。”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我也累了,躺下休息,准备进入固一爻中。不知过了多久,我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喊声,还有大火燃烧的声音……
看着眼前火光冲天的场景,还有呼喊声,我便知道,我来到固一爻中了,再次经历着这场惊心动魄的火灾。
这次,我保持理智,尽量不让自己陷入火灾带来的恐慌中。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求救,一个人边走边看,这里蔓延的,应该就是地火了。
这地火看上去,和寻常的火并没什么不同,就是容易点燃,像是火里浇了油,特别旺盛猛烈,怎么也扑不灭。
我四顾茫然的,看着冲天的火光,一时迷茫起来了,地火会取自哪里呢?我迷失在火海中,难以自拔。
……
待清早醒来,我一睁眼,郁东识就问:“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
我揉着眼睛,叹了口气,“半点发现也没有,我们回去吧。”
回到眠泽后,茶白来找我,说大巫祝四人,为了能除掉伏尧,闭关修炼去了,没一段日子是不出来了,因此把眠泽的大小事宜,全交给她和我,还有小典。
我惊着问:“闭关修炼?”
“是,所以有什么事的话,得由我们几个来商量了。”
我点点头,愈发感觉身上这担子越重了。
约莫过了三四日后,这天乌云密布的,本以为会下大雨。可大雨没等来,等来了一阵阵鼓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