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走出来,望着无垠黑夜,茫然若失。
大巫祝他们四人是孤黎族的主心骨,他们倒下了,孤黎族日后该怎么办?茶白和小典都还小,又有伏尧和左广和在外虎视眈眈的。
当下的孤黎族,好比风雨飘摇中的一株弱草,无依无靠,轻易便能被人践踏。
我以瞬移之法离开了眠泽,也不知为何,我居然瞬移到了桑林附近。我刚想走的,忽然想到了冥生口。来都来了,不如去看看。
来到冥生口后,我蓦然发现冥生口竟泛着亮光,不,正确来说,是整个洞发着暗黄的光。我站在洞口,没敢进去,先观察了会,发觉是洞壁在发着光,像是火光,很自然。
见洞中和往常一样,并无异样,我这才敢进去。
洞里的光不明不暗的,光线正好。我反复打量,见是整个洞都透着火光,这就很奇怪了,我没见过山洞还会发光的。
这让我很是困惑,原来冥生口会发光?怎么别处都不会,唯独这里会发光呢?
我再次看向洞壁上画的图案和线条,因着有光,衬托出线条的流畅,还有颜色的分明。黑红两条线,仍在相互缠绕,争斗不断。
我不自觉伸手去触碰洞壁,摸着图案和线条。
在触碰到的瞬间,洞壁上突然发出刺眼的火光,我连忙闭上眼,谁料居然有声响传来。
我稍微睁开眼睛,见火光盖过了图案和线条,而在火光中,隐约出现了一副画面。画面上有许许多多的人影,声响便是他们发出的。
因着火光太亮,只能大概看到人影,他们在画面中奔走,像是双方在打架,场面很是激烈。人影晃动,充斥着震天的喧嚣声。
我忘神地盯着画面看,偏看着看着,我眼前全是火光,什么也看不到了。我赶紧闭上眼睛,揉了会,在听到喧嚣声没了后,我又立马睁开眼看。
洞壁恢复如初,眼前没有斗争的画面,只有图案和线条依旧。
“奇怪,我是又出现幻觉了吗?”但刚才响烈的声音,我总没听错吧?想着我还得去找宿吴子他们,便离开了冥生口。
找到宿吴子他们,说明来意后,潘老娘问:“可孤黎族不是不许外人进入吗?”
我说:“眼下是非常时期,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再说郁东识他们在眠泽待了许久,族人也没说什么。”
宿吴子说:“救人为重,这些规矩都是虚的。”
我便把他们带到眠泽中,领他们去上善宫,大巫祝和三位长老都安置在上善宫中。
他们相继给大巫祝四人诊脉,得出的结论和知陶一样,回天乏术,能撑多久都是难说的。
这让我们难以接受,郁东识问:“难道就没有什么神药可以救大巫祝他们吗?”
潘老娘说:“如果有仙丹,或许还能治,不过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丹?他们尚能有气息,就已然是万幸了。不是我们不肯救,而是没法救。倾计我们三人之力,也只能让他们苏醒过来,多撑些时日。但要救过来,绝无可能。”
我无力地摊靠在墙壁边上,忽然想到大巫祝当日把孤黎族托付于我,当时她是不是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日?可我还没做好准备,我不知道我一人该怎么去面对这些劫难,我怕我做不好……
我疲惫地闭上双眼,事情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地步,事态越发严重了。
待宿吴子他们给大巫祝四人施救过后,我们才离开上善宫,有族人会留在上善宫照料的。
寒月升至空中,有薄雾遮盖住。四周草木寂静,鸡犬无声,族中仅剩零星灯火。这一夜,注定无眠。
我安慰着双眼哭得红肿的茶白,这事对她来说,打击更大。她虽是长老,可以前但凡有什么事,都是由大巫祝他们来应对的,就是天塌了,也轮不到她来顶。
现在不同了,大巫祝和三位长老出事,族中只剩下她和小典两位长老,她羽翼尚未丰满,却被迫起飞,不能后退。
“没事,还有我们呢。”别的话我也不知该说什么,说什么都难安慰到她的。我轻拍她的后背,“你可不能哭了,往后孤黎族,只能靠我们来撑住了,不能让大巫祝他们失望,知道吗?”
她啜泣地点点头。
“还有,族中出了这样大的事,我们得稳住,不能自乱阵脚,伏尧还没除掉呢,我们得振作起来。这事先不要让族人知道,免得生起恐慌,就说大巫祝他们得病了,需要静。让族人不必太过担忧,该怎样就怎样,这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嗯嗯,我明白的。”她握住我的手,“幸好还有你,还有你的朋友帮忙,否则这会我除了哭,就是哭了。”
因着我家里房间少,住不下那么多人,我和郁东识得去小典家借住。在路上,他问我:“你当真不打算和项叔相认了?”
我说:“可我拿什么和他相认,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再者,是不是他还不一定呢。”
“哎呀,你和他长得那么像,不是他还能是谁?就是没有证据,贸然相认不好,不如你们滴血认亲?”
我摇摇头,“等孤黎族的事处理好再说吧。就算是他,我目前也不会相认的。”
“为什么?”
“我不想连累他。”特别是经历了今天的事后,我不愿连项追宴也牵扯进来。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都不希望他因我而受到伤害。
再者,孤黎族面临那么多劫难,我是躲不掉的,我如今只能是孤黎族的女儿。再者,孤黎族的命运和我的命运紧密相连,我将来生死难料,我怎么敢相认。
对我来说,认不认,都不重要了,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在我身边,这已经足够了。
想到这,我不禁眼睛一酸。
转眼到了天明,我去了上善宫,守着大巫祝。潘老娘说,大巫祝是有可能会苏醒过来的。
房里幽暗且寂静,大巫祝安然睡着,我默默守着。
忽然间,我发现在大巫祝枕头底下,有封信。我抽出来一看,是大巫祝所写,在对付伏尧之前,就写了的。
当看到信中内容后,我大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