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迫切想知道他当年那样做的缘故。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在的，不然他不会性情大变。
良久，他才说：“我从魂魄身化为魔身，等同于涅槃重生。”
我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重生，也是新生，你会记得你上辈子的事吗？”
我想了想，惊着问：“你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他们处死了我，其余的事，再记不得。”
我顿时失落起来，怎么会这样的？连他也不记得自己当年做过的事，这下子，我无人可问了。“那当年又是谁救的你？”
“怎么，问那么多，是想找出破绽，好对付我吗？走吧，我该回答的都回答了。我想，你这会是没心思对付我的。”
“当年处死你的，是大巫祝四人，如今他们败在你手中，将不久于人世。你为什么还不肯罢休呢？倘若你能一举除掉孤黎族，兴许几十年后，也会有族人来找你报仇的。如此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大手一挥，“哼，你倒说得冠冕堂皇，当初死的不是你，这几十年来受尽煎熬折磨的不是你，你哪来的资格要我放手？他们处死了我，害得我几十年来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我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处死我的，我都得为当初的自己报仇雪恨！”
他一动怒，从他身上散发出一阵极重的阴煞气。
“还有，他们从不觉得他们错了。他们没有后悔杀了我，悔的是，没有连我的魂魄也给一并灭掉。他们来找我，是试图要彻底除掉我。他们杀了我一次，还想来杀我两次，你说，我该原谅他们吗？他们这把年纪了，就算没有我，他们也活不了多久的，他们轻轻松松地死了，我呢？”
我哑口无言，我的确没资格要他放手。“可其他族人是无辜的……”
“无辜？难道我不无辜吗？不是我非要灭掉孤黎族不可，是你们逼我的！好了，你该走了。你我之间，谁也胜不了谁，那不如就慢慢耗着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说完，他便消失了。我一个人痴痴地站在原地，彻底失了神，脑袋空空。
风起卷动落叶，发出“沙沙”声响，我回过神来，一步步往回走。
伏尧的质问，此刻仍回荡在我脑海中。他和孤黎族，终究是对立的，双方水火不容，势必要争个死活。
大巫祝他们四人重伤，单凭我一个人的话，能除掉伏尧吗？许是依赖别人依赖惯了，我觉得自己难以胜任这么多重要的事，更难独自面对。
可他们都把希望全寄托在我一个人身上了，我就算做不到，也得硬着头皮去面对。
……
回到眠泽，已是夜晚。我回到家中，见孙万在熬着药，知陶在陪着左悲奇，独独不见郁东识。我问孙万：“郁东识去哪了？”
孙万纳闷地说：“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我让他回来了啊。”
“什么时候？”
“就差不多下午的时候。”
“我没见他回来过啊。”
我心下咯噔，他没有回来？那他去哪里了？
知陶闻声出来，问：“寻音，怎么了？”
我说：“郁东识没回来吗？”
知陶说：“没有啊，他不是和你一起吗？”
“下午的时候我让他先回来了。”一说完，我忽然泄气了，郁东识没有回来，那从下午到晚上的这段时间，他上哪去了？
知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忙说：“你先别着急，兴许是阿东去了别的地方呢？孙万，你留在这看着，我和寻音去找。”
我们俩急忙跑了出来，看着漆黑的夜晚，一时间不知该从何找起。知陶说：“寻音，你去找茶白他们帮忙，我们先从眠泽找起。”
来到茶白家，我和茶白说明缘由后，她问：“你确定阿东真的回来眠泽了吗？”
“应该吧，这里他人生地不熟的，除了眠泽他还能去哪。”
“也对。你去阿东常去的地方找找看，我去多找些人来帮忙。只要阿东是在眠泽，我们肯定能找出来的。”
我又一个人找着，却无处可找。
郁东识倘若在眠泽的话，不会没人知道的，他总不会躲起来了吧？还是说，他又和上次一样，无缘无故失踪了？
我顾不上多想，赶紧去找，急急呼喊着他的名字。得知他忽然不见后，我莫名生出一种惧意来。他比我，似乎存在着更多的秘密。
我不断奔走在眠泽的土地上，妄图在无尽黑夜中看到他的身影。
然而我们寻遍眠泽，几乎连芜苑也找了，找到夜半，仍是不见郁东识的身影。不光是孙万，就连其他族人，都说没见郁东识回来过。
我望着长夜，心下一凉。
郁东识不在眠泽，那是被人掳走了吗？会是伏尧吗？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我去找伏尧的时候，郁东识往回走，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点上。伏尧应该没空去掳走郁东识的，再者，也没这个必要。
那会是左广和吗？我刺杀他失败，他肯定怀恨在心，便掳走郁东识来威胁我？这倒是有可能。不过他掳走郁东识的话，肯定会传信给我，好要挟我。
知陶安慰着说：“兴许阿东是迷路了，等明日我们再到外面去寻他。你放宽心来，阿东一定会找到。”
茶白说：“是啊，说不定他是崴到脚了，一时难走回来的。”
我怔怔地点头，但愿是吧。
……
天还未亮全，我便起身打算出去找郁东识，知陶要随我一同去。我说：“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左老板，我一个人能行的。”
她拉着我的手说：“没事的，有孙万在这看着他，我和你一起去找。你这个人，一旦慌了神，是拿不准注意的。再说了，阿东一不见，你就跟丢了魂似的，别回头再找不到阿东，倒把你自己给弄丢了，走吧。”
我带她来到昨天和郁东识分别的地方，她瞧了瞧，“我没记错的话，桑林就在附近了？”
我一愣，“好像是吧？”
“去桑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