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儿笑着问:“茶白阿姐以初阿姐,你们看我好看吗?”
茶白说:“好看,很好看。”只是她语气中难掩的失落。
我点头附和,一想到不久之后,她们将会彻底消失在这世上,心中颇是不忍。
大巫祝强撑着身体,告诫着我们前往芒苍需要注意的事宜,“你们务必心存敬畏之心,不管是对亡者,还是对芒荒。还有,在日落之后,就尽快赶回来。本来会有族人护送你们去芒荒的,可如今族中不同往日,尽量一切从简。所以此行一去,只有你们九个人,路上要注意安全。”
我一一应下,随后领着寿天童女前往芒荒。
我走在前头,八个寿天童女二人并列,排成四排,规规矩矩地走着。
走在路上时,颜儿止不住地好奇,“以初阿姐,芒荒真的有花灵吗?”
我说:“应该有吧,她们就是死在芒荒的。不过这么久了,她们的魂魄也消散了。”
“那我们是去顶替花灵吗?”
“嗯。”
“我们顶替花灵后,孤黎族就会没事了吗?”
“也许吧。”
走到半路上,我看到前面有个人影站着,似乎是在等我们。走近后,见居然是希萝,我停下脚步。
颜儿等人则好奇地看向希萝,问:“以初阿姐,她是谁呀?”
我看着希萝,说:“和你们一样。你来做什么?”后一句我是问希萝的。
希萝盯住寿天童女看,她看得出神,多半是在她们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她毫无感情地问:“你们要去芒荒?”
我点点头,看她这样子应该不是来捣乱的,就是想来看看。
她冷笑了下,“没想到时间这么快过,一转眼,新的一轮也来临了。”她看着寿天童女的眼神中,竟有几分同情。
我怕耽误时间,便不再逗留,领颜儿等人继续上路。
“你真的相信南境中有什么天劫吗?”她忽然问。
“你什么意思?”我回过头看向她。
“寿天童女的存在,是为了抵挡所谓的天劫。可我没有死成,天劫也没有降临。”她幽幽地说。
我纳闷地望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说:“我不知道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寿天童女,没必要存在。什么天劫,是需要孩童的魂魄才能抵挡住?如果真要抵挡,也应该是灵力高强的枫氏或者是长老来抵挡,怎么轮也轮不到一群孩子。”
我一怔,看着颜儿等人,一时无言以对。
“你当真不怀疑此事的真假吗?”说完,她便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颜儿问:“以初阿姐,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摇摇头,“我也听不懂,我们继续走吧。”
我边走边琢磨希萝所言,是啊,她当初没有死成,天劫也没有降临,还是说少一个人无关紧要?可想想也不对,如果七个人能行的话,何必规定一定要满八个人?
还有,不单是她,就连伏尧生前,也说花灵是假,长英华落只是个谎言而已。这究竟有什么缘故在?偏她不知内情,唯一知情的伏尧却失忆了。
相比这个,我更想不明白,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孤黎族先祖是在欺骗后人吗?然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怀着诸多困惑,我们来到芒荒。今天是个阴天,刮着不冷不热的风。
我领着她们进去芒荒中,当看到芒荒的风景后,她们一个个的,再不拘着性子,争先恐后地跑入花海里,自由自在地玩耍着,让这片沉寂已久的花海,顿时充满了生机。
“哎你们小心点……”我说。偏这时我管不了她们,就任由她们流连在花海间。
一朵朵娇艳的花、一个个灵秀的女孩子,几乎世上最美好的事物,都在这片小小的天地中了。
“呵呵……”
她们银铃般的笑声,充斥在一草一木中。花草随风飘摇,她们的长发和衣裙,也飘逸在风中。
我看着这眼前的一幕,看得出神。许是少女笑声都相似,听着她们的笑声,我感觉像是地缝中的笑声,声音空灵且悠远。
看着看着,我的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场景朦朦胧胧的,像是回到了过去。我只能隐约看到她们在走动在笑,却怎么也看不清她们的模样,她们好像不是她们了。
恍惚间,我看到了当初的花灵。
“寻音阿姐,你快过来啊!”颜儿喊着我。
这一喊,让我回过神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着五百年前的花灵真是为了抵挡天劫而死吗?
我走过去,深入花海间,看着她们嬉戏,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我想,我应该是能看到芒荒过去发生的事,只是这些画面太零碎了,拼凑不起来。
“你们等下再玩,先祭拜花灵和亡人吧。”我说。
她们这才收回玩心,各自从身上掏出一柱香来。我给她们点燃后,让她们走到八个方向的边缘处,行三跪九拜的大礼,而后把香插在地上。
我站立在中间,茫然地看着这里,愈发困惑了。宿吴子他们,包括鬼婆,他们都不相信南境有天劫。而花灵抵挡天劫一事,就只有孤黎族才知晓。
这一事,有太多的疑点了。
还有,孤黎族迁入南境后,才有花灵抵挡天劫一事的,这两件事都没有被记录下来,而是靠着族人世代口耳相传的。
那会不会,是传着传着传错了?或许没有天劫的?但不应该啊,毕竟这事关系到八个人的性命,长英华落又是族中大祭,应该不会出错的。
“以初阿姐,你在想什么呢?”颜儿摇着我的手说。
”啊,没什么。”我回过神来。
随后,我坐在地上,看着她们流连嬉戏,脑海中仍在想着天劫一事。
突然间,颜儿不小心被衣裙绊倒了,一屁股摔在地上,连带着旁边的两个女孩也摔倒在地。
正是这一幕,莫名刺激到我了,我脑海中瞬间浮现着一副模糊的画面:好几个少女惊恐地坐在地上,不安地后退,似乎是正被歹人迫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