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了一半的路,我便支撑不住,已是惶恐万分。
裂缝底下真的有人,真的有人,并且还活着……但会是谁呢?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零碎的画面,答案明明呼之欲出了,偏我就差那临门一脚了。
洛唯纳闷地问:“大巫祝,你在慌什么?”
我说:“我在想,如果裂缝底下有人的话,他们怎么藏身?又怎么生活?”
他想了想,“嗯,会不会就像老鼠一样,在地下有洞穴?”
“洞穴?”我忽然想起在图山时,竹香就是被困在洞穴中整整十年,且无人发现。那裂缝底下,也是有穴洞在的?
不过冥生口也有生人气息,冥生口到芃山,两地距离遥远,什么洞穴能如此宽广?还是说,这两个地方不是同一个洞穴?
我连连摇头,思绪越来越多,又越来越混乱了,我一时难以分辨出什么。
洛唯说:“可是能有什么人会住在地下洞穴呢?我们孤黎族在南境几百年了,从不知道,这地下竟还有人的。”
这话再次提醒了我,假若地下生活着神秘的未知人,这未知人,应该不是一个两个的,最少有十几人。
未知人肯定不是一直生活在地下,而是外来的。偏最早定居在南境的,就只有孤黎族。
未知人要么是早于孤黎族来到南境,要么是后来的。可早来的话,没必要生话在地下,后来的话,孤黎族不会不知道。
等等,如果是和孤黎族同时进入南境的呢……
“江湖上有传言,说长生人当年是和孤黎族一同进入南境的。”我耳畔回响起这句话。
我喃喃重复着:“长生人是和孤黎族一同进入南境的,长生人是和孤黎族……而长生人至今没有下落。”
我慢慢得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结论:长生人存在于南境的地底下!
我被这个结论给吓到了,我不大敢相信自己这个念头。但不管是不是长生人,南境的地下,一定存在着什么人。
“天快黑了,大巫祝,我们回去吧。”洛唯摇晃着我的手说。
“好。”我惊魂未定的,怕自己的想法会是真的,又怕不是真的。
回到眠泽后,我懵懵愣愣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断地想着事,越是琢磨,心里的恐惧就越多。
我不知呆住了多久,直到郁东识来上善宫找我。他见我心神不宁的,问:“你怎么了?”
我怔怔地摇头,本想把今日的所见所闻告诉他,偏想想这只是我的猜测,何况他也显得心不在焉的,我还是别麻烦他了。
“对了,我听小典说,你现在已经是新一任的大巫祝了。”他说。
“啊?呃,是,是的。”我心虚地承认了,悄悄观察他,怕他又会生气。
他低了低头,无奈地说:“怪不得你不愿离开,原来是成为了他们的首领。如果我能提前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陪你来南境找家乡,找着找着,把你给搭进去了。”
我小心地问他:“你后悔了?”
“当然后悔了,以前你只是我一个人的,现在你是他们的了。”
我无言以对,在这件事上,我确实是对不住他。
他又抬起头说:“不过我也能明白你的处境,你若撇下孤黎族不管,你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的,会愧疚终生的。”
我心下一软,满眼怜惜地看向他,不禁心疼起他。他在乎的是我,从来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我,他可以向任何事妥协。
偏我在他和孤黎族之间,选择了孤黎族。
他这样说,我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他,毕竟他是因为我,才留下来的。他之前执意要走,让我是左右为难,如今他变得通情达理,受伤的只能是他。
我愧疚地说:“对,对不起。”
他苦笑了下,伸过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对你,就像你对孤黎族一样,你是心甘情愿且不求回报的,我也一样。”
“等这里的事办完,我一定和你离开。这回你想去哪,我就和你去哪。”我坚定地说。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我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神中,有着道不尽的无奈,也有了沧桑。来南境一遭,不仅仅是我长大了,他也成长了许多,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历练吧。
这时候,伊风突然来了,他一进门,脸上本来还有笑容的,可一看到我和郁东识这般亲近,脸色顿时凝固住,杵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我起身来,问:“伊丰,你怎么来了?”
他慌张地说:“呃,我,我来找茶白,她不在这吗?”
“不在啊。”
话音刚落,茶白便来了,“谁不在啊?”
伊丰结巴地说:“茶白,你,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出来再说吧。”他便把茶白给拽走了。
我一脸的茫然,倒是郁东识酸溜溜地说:“我看他八成是来找你的,没想到我也在。”
我自然是听出了他的醋意,在这些事上,我总是有些不自知的。不过我也多少能看出来,伊丰总是待我格外好,也格外照顾我,但我断断是不会有别的心思。
郁东识又说:“我想,我要是再晚回来些时日,我连你都留不住了。”
我故意逗他说:“那谁让你这么迟才回来的,还总说我路痴,我看你才是路痴,这么久才找回来。”
说笑间,他搂过我的肩膀,正视着我,连连咽着口水,一双眸子里炙热得生出了火。他脸色忽然变得晦暗,看着我的眼神,意味不明的。
“你怎么了?”我问。我看着他,有些生怕。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这我能理解。只是他……我发觉他一旦靠近我,就会慢慢变得像一头饥饿了许久的猛兽,恨不得一口把我给吞下,很不对劲。
但他又在极力控制着自己,就是控制不住。
他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双手愈发用力抓住我的肩膀,想冲动的同时,又在强烈抑制着自己的情感。
“嗯?你说话啊。”我一边问着,一边用力挣脱开他。
他身体忽然一激灵,眼里的火消失了。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