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其一,地震是不是你们造成的?郁东识同我说,你们这里常发生地震,但之所以没有倒塌,是因为有眠泽镇着。可我想,事实并非如此,是你们制造地震,好让眠泽坍塌,对吗?”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脸心虚样。
荆老道:“汝甚聪慧,是,地震出自吾等之手。”
我问:“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想报复孤黎族吗?还是说,眠泽也是你们逃出去的阻碍之一?”
荆老点头,“二者兼有。”
“那第二个问题,是不是你们夺走了南境灵力?”
他们几人相视一眼,荆老轻笑一声,“汝既已查清,何苦再来问?汝来是为质问,还是商谈?”
我说:“倘若我能救你们出去,你们是否愿意归还灵力,且不伤孤黎族半分?”
他们顿时冷下脸,四哥说:“不伤孤黎族半分?那吾等这五百年的苦恨,该找何人算去?囚禁之苦,汝想一笔勾销,当真是痴人说梦!”
其他族人也纷纷附和鸣不平。
荆老狠戾地看向我,“汝帮吾等逃出,帮?若非不是孤黎族,吾等何苦沦落到今日之地步?要吾等放下仇恨,不追究孤黎族,休想!”
四哥道:“莫要再同她废话,尊长,将她火烧才是!”
我说:“确实是孤黎族把你们囚禁在地下的,我也不是帮你们逃出,而是为了弥补先祖犯下的过错。我知道,要你们不报复孤黎族,这很为难你们。但是,我不可能为了你们,而伤害我的族人。”
荆老沉声问:“这便是汝之交易?”
“对,我助你们逃出,但前提条件是不能伤害孤黎族半分。”
“南境灵力,在吾等手中。倘若吾不归还灵力,偌大南境,将会不保。汝若放吾等出去,灵力尚且能归还。”
“是,灵力是在你们手中,你们又能制造地震,轻易便能将孤黎族逼上绝路。可别忘了,我们还可以迁走,离开南境。而你们则会永远囚在这地下洞穴中,直至山崩地裂的那日。我想,这仅仅不只是五百年的事吧?”
话一出,他们纷纷变了脸色。
四哥恶狠狠地说:“恶人!尊长,立即处死她!”
“我死了便死了,但我一死,你们休想从这里出去。”我风轻云淡地说着,“还有,你们只能伤我一个孤黎族人,其他孤黎族人,你们这辈子也不会见到。我的性命,和你们逃出相比,孰轻孰重,你们还是想清楚来吧。”
这话彻底激怒了长生人,他们叫嚷着要马上将我碎尸万段,好解心头之恨。
我波澜不惊的,当作无事发生,任由他们处置。
“且等等。”荆老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问我:“汝有何计策,如何能助吾等逃出生天?吾等花费了整整五百年的光阴,尚且不能逃出去。汝有甚本领,能让吾等离开此地?”
四哥说:“她此乃信口雌黄,不可信!尊长,莫要轻信她!”
我说:“我只身来见你们,就已经显示出我的诚意了。眠泽,包括整个南境的命脉,全掌握在你们手里。我如果不能帮你们,也不会提这样的条件。”
他们退到一旁,为着此事商量。
在来之前,我就猜测他们八成是愿意的,尽管孤黎族是他们的仇人,但他们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被囚了五百年,他们是做梦也想从地下逃离的。
约莫商议了半个小时后,荆老示意四哥给我松绑,问:“吾等凭甚信汝?”
我说:“我说过,我没有骗你们的必要。你们都已经这般地步了,我再害你们,又能害到哪里去?反之,如果我不能帮到你们,你们有的是办法对付我和孤黎族。”
我也是孤掷一注了,倘若不能帮他们离开,那整个南境,包括眠泽,都将毁于一旦了。可不帮他们,南境也会慢慢走向灭亡的。
这次,就当搏一搏吧,万一能成功呢。
他们面露难色,明显不愿相信我一个孤黎族人,偏偏除了我,再没人能帮他们。
我看向那八名长生人少女,问:“你们还记得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们怔怔地摇摇头。
随后,荆老郑重地对我说:“假若汝无法助吾等逃离,那南境,包括孤黎族,将会不保!”
我问:“那你们的意思是,答应我的条件?你们出来后,绝不伤孤黎族?”
“余者吾等皆能应下,独此一条,容吾等再思量一番。”
我又问他们,是否还记得五百年前发生的事,孤黎族先祖又对他们做下什么阵法?
荆老连连摇头,都说不清楚,唯一记得的事,就是孤黎族把他们囚禁在地下。还说,他们研究到,要从地下出去,其一在摧毁眠泽,因为眠泽是镇压地下洞穴的关键。
其二在于解开束缚他们的阵法,但他们苦想了五百年,也没能想到办法。
我瞬间明了,这和我猜想的一样。只是,连他们也不知道自身被做了什么阵法,我怎么能知晓。
荆老道:“望汝知晓,若吾等离开地下,眠泽也会毁于一旦。”
我说:“也就是说,不管放不放你们出来,眠泽都保不住?”
“正是。”
我寻思着,这也许就是天意吧,孤黎族在眠泽安乐地生活了五百年,如今也到头了。总归,孤黎族是不能再住在眠泽的。
天下之大,除了眠泽,还有许多地方,我们也没必要非得住在眠泽不可。
我说:“好。”
他们放我离开前,规定我每隔一段时间,必须与他们见面。如果我不能去,他们就会认为我失信了,从而发动地震。
还有,他们只给了我几个月作为期限,倘若我无法解救他们,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一一应下,总之南境没有灵力,也撑不住多久的。
出去冥生口后,天色已暗。
我正要回去,发现角落里蹲着个小小身影,一动不动的。我走近一瞧,见是颜儿。我连忙喊醒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她睡眼朦胧地说:“以初阿姐,你出来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在等以初阿姐你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