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稚嫩地说着,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心逐渐变得冰冷,也无所依附,觉得自己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整日独来独往,无所牵挂的。
可现在,看着颜儿,我冰冷的心被温暖了,在我背后,还有族人。尽管我和族人不算亲厚,我的付出,他们未必记得。
但我所做的,只为对得起自己,不负我母亲和枫星远,还有大巫祝他们的嘱托。当然,也为了南境能恢复成往日的生机。
“他们答应了吗?”颜儿问。
“差不多吧,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想该怎么才能救他们出来。还有,我们怕是要离开眠泽了。你愿意离开眠泽吗?”
“不在眠泽,那我们能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外界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可怕。”
“真的吗?”
“嗯,外界有许多新鲜好玩的事物,还可以上学读书……”
我牵着她,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回到眠泽,得知放不放长生人,孤黎族都不能待在眠泽后,茶白震惊地说:“啊?那说来说去的,我们还是不能待在眠泽。我们真得因为长生人放弃眠泽这个居所吗?不值当啊。”
我说:“我们不搬走的话,他们还会作乱制造地震的,这样多灾的地方,也不适宜族人居住。”
“话虽如此,可真要族人搬离,怕是没人愿意的。”
“那就留在这等死!”我愤愤地说,“被囚禁的不是我们,我们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我们要明白一点,长生人是被我们先祖囚禁的,我们可以不去承担这份过错,但不代表他们不会找我们复仇!”
“那,那搬去哪里?族人那边,又该怎么说?”
“离开南境,去哪里都可以。至于族人那边,等我找到解救办法再说吧。”
小典翻着族书说:“先祖在迁入南境之前,有几个地方可以选择,南境只是其中一个地方。我们或许可以迁去先祖选好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五百年过去了,沧海桑田,这些地方有没有发生变化。”
茶白说:“那这可是件大事了。”
我说:“总之你们做好准备,一旦放出长生人,眠泽就会毁灭,我们必须迁走。”
……
又一日的晴空,我带着颜儿来到芒荒,想着该怎样才能解开长生人身上的阵法。郁东识说,当初孤黎族先祖是对那八名长生人少女做下阵法的,可我却怎么也看不出来。
就算看出来了,我也不知要如何去解开。
“哎,以初阿姐你手上怎么有个黑点啊?”颜儿看着我的左手说。
“黑点?”我拿过手一看,见手心间,有个黄豆大小的黑点。我在衣服上擦了擦,还是没擦去,发现黑点似乎是长在我手心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离奇的是,我感觉不到黑点的存在。
我不禁心下咯噔,蓦然想起那日伏尧身上的一团黑气,冲入我的手心。这黑点,不会就是那团黑气化做的吧?
这黑点从无到有,不会还会继续变大吧?
“以初阿姐你看那,花瓣都被吹起来了。”颜儿说。
我看去,见一片片轻盈的花瓣被风吹起,回旋在空中,久久不落下,场面绝美。
颜儿不自觉跑到花瓣之下,欢喜地欣赏着,”哇,好好看呐……”
我也跟着走过去,看着片片花瓣飞舞着,让人暂时忘却所有烦忧,全身心投入到这场花落盛宴中。
这时候,有片花瓣正缓缓落下,我伸手去接住。
就在花瓣落在我手上的刹那间,我忽然眼前一亮,身体一激灵,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我不得不闭上眼睛,缓了下。
“不要,你们不要过来……”此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我立即睁开眼看去,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群白衣少女坐在草地上,连连后退着。仔细一看,那群白衣少女,正是长生人少女,她们神色慌张,惊恐地看着眼前人。
在她们眼前,站了十来个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看。
我定睛一瞧,那群人穿着古代的服饰,为首的长者拿着一个奇特的权杖,胸前带着一条项链,正是七星项链!
再看看他们的服饰,愈发像是孤黎族的服饰。
我倒吸口气,他们是孤黎族的先祖!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少女们可怜巴巴地哀求着,脸上满是泪迹。她们想逃离,奈何却被孤黎族人包围住。
“大巫祝,当真要这样做么,太残忍了……”一个中年男人劝慰道。
为首的长者摆摆手,“他们屠杀了我们多少族人,怎么能放过他们?必须镇住他们,否则他们会再生事的!”
“可倘若不是我们先招惹的他们,他们也不会……”
“休要再劝了。绝不能让他们离开,否则这会给孤黎族带来无尽的灾难。”
“但这样做,实在有违天道呐!即使困住他们,他们也终究会有反抗的那一日。”
“那依你看,要怎么做?他们已然不肯与我们和谈,只能干戈相见。他们死不了,我们族人却是能死的。我们同他们已经结下深仇,常言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倘若是我们败给了他们,他们也会这样对我们的!”
说完,长者用术法,以花藤将八名少女束缚住,让她们悬空在半空中。
那中年男人仍在苦苦说着:“一旦用了长英华落,是需要童女魂魄来维持的啊!我们族人性命,难道还比不过他们吗?”
长者道:“倘若让他们逃离,毁灭的可是整个孤黎族!”说完,他便腾空而起,与少女们处在同一个高度。
我如梦初醒般,原来长英华落不是祭祀,而是一个阵法,一个困住长生人五百年的阵法!
长者双手一震,地上所有的花朵同时涌上天,将所有的少女包围住。而后,他摆动着招式,花朵随着他的举动而移动。
事已至此,那中年男子自知阻拦不住,无力地摊坐在地上,连连摇头,喃喃道:“罪孽呐,罪孽呐……恩怨从此开始了。我们何必贪图他们的长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