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巧地守在我身边,也不说话。
我把头埋在膝盖间,种种迹象告诉我,我沉睡之前,一定经历了什么事。
不过就算我记起过往的事,又能如何呢?我沉睡了两年,这两年间,足以让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了。
可我仅仅只是想弥补我这空白的记忆而已,哪怕是不好的记忆。
还有,菱晓说我是我爹从外面带回来的?那我之前是生活在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重要的一点是,为什么我爹他们都不肯如实同我说来呢?
“姐姐,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小缘问。
“不知道,我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一幕。”我抬起头说,“我们继续走吧。”
待及中午,我们才回家去。
一回去,便看到家里来客人了,我爹正在招待客人。
那客人一见了我祖父,忙鞠躬作揖,“师父,您老回来了?”
我祖父淡淡道:“是柯臣呐,你怎么有空来了?”
柯臣恭敬地说:“我来看看您老,这位是……”他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这就是卿然吧?总算是好了。”
我爹说:“卿然,这位是柯伯伯,快问好。”
我讪讪地说:“柯伯伯好。”
我暗自打量了下柯臣,他五十来岁左右,身形威武,穿着富贵,大拇指戴着翡翠扳指。他虽是笑着脸,可也掩盖不了他的严肃阴鸷。
他同样打量着我,满意地说:“不亏是追宴你的女儿啊,气质模样皆不俗。来,卿然,伯伯初次见面,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扳指你就拿去吧,当作是见面礼。”
说完,他便取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递给我。
我有点懵,这么贵重吗?
我爹说:“小孩子家家的,不用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也用不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柯臣笑了笑,“也是,是我不周到了。我也没个女儿,看了卿然便觉得喜欢。卿然,等伯伯下次来,一定带点你喜欢的玩意。”
我点点头。不知为何,他虽待人和气,可我看他有种笑面虎的感觉。
“卿然,带小缘去洗洗手吧。”我祖父说。
我便带小缘去后院,我问:“那个柯伯伯,常来我们家吗?”
小缘洗着手说:“是经常来,不过祖父不喜欢他来。”
“为什么?”
“不知道。”
我又去问宁婶,宁婶说柯臣是我祖父的大徒弟,也是诸多徒弟中混得最好的一个,已经自立门户了,在玄门宗派中,有一定的分量。
不知为何,我祖父并不喜欢柯臣这位大徒弟,待柯臣也是不冷不热的。不过柯臣却是极为孝顺的,时常上门来看望我祖父。那么多徒弟,属他最为孝顺有心的。
午饭时,我们围在一桌吃饭。因着有客人,我多少不自在,拘谨得很。
我爹问:“阿致呢,怎么不见他?说来,我见他时,他才两三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长大了。”
柯臣说:“他在家里帮我料理事情。也是我的疏忽,等下次来,一定带他来见你们。”
“上回你不是要给他说亲事吗,说成没有?”
“唉,别提了,他不满意。我拿他是没办法了,就让他自己挑去。”柯臣又看向我,“卿然脸色看着过于苍白了,是不是没养好?追宴,需要什么就和我说。”
我爹说:“大病初愈是这样的,劳烦你挂心了。”
我默默吃着,发觉柯臣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我,眼神意味不明的。这让我有些怀疑他的用心了,他不会是别有所图吧?
等送走他后,我祖父道:“他来是为了什么?”
我爹说:“就是来看看我们罢了。爹,您为何这般看不上他,他可是您最得意的徒弟。”
“人是会变的,当初我收留他时,他心思单纯,为人淳厚,可如今你看他,城府极深,一双眸子里,写满了算计二字。古语道,近君子,远小人。他这种人,还是尽量能少来就少来吧。不过阿致那孩子不错,生性纯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看过他的面相,这孩子因为父母恩泽不够,先天不足,恐怕活不长久。”
“可臣大哥不是说阿致还在家中帮着打理吗?”
我祖父摇摇头,背着手,边走边说:“这正是我困惑之处。算岁数,阿致今年得有二十多了。我上一次见阿致,还是在他十三四岁的时候。”
我爹说:“那您也快十年没见过阿致了?”
“嗯。卿然,你也累了,和小缘快回去休息吧。”
我本来还想听听的,偏祖父发话了,我只得带小缘回去休息。
……
我左等右等的,始终没见菱晓找来。
我寻思着,难不成她还没发现自己掉了东西吗?又或者说,她没察觉到东西是落在我这里了?
这天,我等我爹出门,我祖父去繁林,宁婶出门买菜这大好时机,便带了小缘偷溜出去,看看能不能碰到菱晓。
“姐姐,我们这样偷偷出来,婶婶会骂的。”小缘说。
“不会的,我们早早回去,她就不会发现的。”
我们走在大街上,悠悠地走着。突然间,前面闹哄哄的,一群人围在那议论纷纷的,也不知是什么事。
我便牵着小缘凑过去,见是一个男人正恶狠狠地打着一个乞丐,那乞丐醉醺醺的,站也站不稳,毫无还手之力。
“你个贼骨头,偷东西居然偷到老子这里来了,老子非得让你长长教训不可!”男人用力踢着乞丐。
乞丐被打得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也不叫唤,像是死了般。
有人说:“别打了,再打要出事的。”
男人仍不肯罢休,“你说得容易,你又没被偷东西。他可是偷了我好几瓶酒!”
我看乞丐实在可怜,也是于心不忍,就说:“酒值多少钱,我替他付了!你别打他了。”
男人听到我给钱,立马停下,给我算着账。
幸好我出门带钱了,刚好够酒钱,便全部给男人,男人这才离开,众人也纷纷散去。
我见乞丐浑身上下乌漆嘛黑的,头发也乱糟糟的,黏在脸上,看不清模样。他身上还散出着酒味和恶臭。
我有些怕,便特地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你,你以后别偷东西了。”我小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