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天明,我先是去普济堂找菱晓,正巧看到她在门口和霍彦争执着什么。
我过去问:“怎么了?”
霍彦说:“卿然你来得正好,快来评评理。我打算带顺顺去找那个杜老大夫看病,人家住在山里,路有点远。她这位姑奶奶倒好,觉得我别有用心,不肯让我把顺顺带去。我让她一起去,她也不答应。从头到尾都在觉得我是骗她的。”
菱晓说:“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在山里,那万一路上有什么事的话,谁来负责?“
“不是,你到底想不想救顺顺?我好不容易才求来这个机会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大姐,你一穷二白的,我能图你什么?”
“那我……”
“你们别吵了!”我受不了,一把拉过菱晓,问她:“你是不是糊涂,居然怀疑人霍大夫的用心。”
菱晓嘀咕着:“那我不是觉得他不像是什么好人吗?”
我要无语死了,“不是好人,人家救了你,还收留你们这么久。我可以跟你保证,他真的只是想给顺顺治病而已。”
“那万一他……”
“没有万一的,你可以相信他。”我觉得她是防心太重,可她都在普济堂住了这么些日子,难道还看不出来霍彦是善是恶?
“不行,要不你也和我们去?”
“我还有事,不能和你们去。我就问你,还想不想给顺顺治病了?”
她底了低头,算是默认了。
我说:“对了,我问你件事,我以前是认识一个叫郁东识的人吗?”
她抬头看着我,“当然认识了,当时你们三人,就你和你师父,还有他。怎么,你想起他来了?”
“那我和他很熟吗?”
“何止是熟,虽然当时你没说和他是什么关系,可我也能看出来,你们是心里都有彼此的。”
我怔住,原来还真是啊。
霍彦不耐烦地说:“还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带顺顺去了。”
我把菱晓推过去,“她去的,你们注意安全。”
看他们离开后,我便前往老窟口。
走在路上,我想着等下要怎么面对那个郁东识呢?我自是怜惜他这份痴情的,只是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更记不起当日的情谊。
现在的他对我来说,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奈何他痴情到这个地步,恐怕是不会轻易放下我的。
来到老窟口后,我寻了一通,硬是没见着他。直到我在一个破烂的茅寮中,见地上躺着个人,还一动不动的。
我上前去,仔细瞧了下,发现是他。“喂,你怎么睡在这啊?”
他面色通红,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寻音,不要走,不走离开我……”
我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吓人。看到他这幅模样,我的心已是软了几分。我用力摇晃着他,“醒醒,我们去看大夫。”
他勉强睁开眼睛,“寻音,是你。”
我把他扶起,“走,我们去看大夫。”
他烧得厉害,人陷入半昏迷的状态。我费尽力气把他带去普济堂,大夫给他诊治开药,我则守在他身旁。
听他即使是昏迷,也在喊着“寻音”二字,我就不禁在想,他到底有多在意之前的我啊?
等他恢复清醒,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他一睁开眼,就抓住我的胳膊,“寻音!”
我生怕他又会像昨天一样,就赶紧把他带出去,在路边说话。
我问:“那个,你认识菱晓吗?”
他回想了下,“认识,她和你差不多大,还有个弟弟,好像是叫顺顺。”
我暗自叹了口气,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有件事,我得和你说明,我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记忆全无。所以,尽管我们先前是认识的,可我并不记得你。”
“失忆了?”他怔怔地问。
“嗯。”
“你……”他欲言又止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向我。
我和他对视上,瞬间便慌了。我忙挪开视线,有些结巴地说:“所,所以我们……”我内心无比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他忽然笑了笑,“没事,只要你安好,失忆了也没关系,以后可以慢慢回想的。”
我见他神情颇是落寞,感觉自己对不起他。“你要不还是回去家乡吧,免得家里人牵挂。”
“我家里没什么人了,我唯一牵挂的只有你。”
“可……”可我和他的关系,很难恢复到以前了啊。
猛然间,我眼尖地瞧见前面不远处,正走来柯臣几个人,来势汹汹的。我心下咯噔,他们不会是来找郁东识的吧?
“别说了,快躲起来!”我拽上他就赶忙跑开。
因着大街上不好藏人,我也没多想,本能地拉着他往家里跑。
幸好家里这个时候没人在,我就直接把他藏在自己房间床底下,“你别出声,我不叫你,你千万别出来。”
他乖巧地点点头。
我想着大门没关,就出去关门,没曾想,柯臣他们还真找来了。我平复好心情,冷静地问:“柯伯伯,你们怎么来了?”
柯臣说:“我方才看到你慌慌张张地往家里跑,身边还带了个人,寻思着你是遇上事了,就来看看。”
我不动声色地说:“哦,是有狗在追我。”
“是吗?那和你同跑那个人是谁,看着有点眼生啊?”
“是宁婶的儿子坤哥,他也怕狗。”
“那他人呢?”
“他出去了。”
“是吗?”他眼神变得愈发晦暗不明,不知在谋算着什么。“对了,那日你和你爹去赴宴,怎么你中途就不见人影了?阿致找了一通也没找到,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感觉有点不舒服,就先行离开,没来得及和你们说,柯伯伯不会怪罪吧?”
柯臣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会?伯伯哪舍得怪罪你。就是不知道你是从前门离开的,还是从后门离开的。”
“当然是前门离开的。柯伯伯家还有别的门吗?”
“听阿致说,你去了后院?”
“嗯,就随便走走,但没人,就去前院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柯伯伯问得这样细致,连我去哪里也要问。”
“是这样的,那天人多眼杂,混进来个手脚不干净的,让家里丢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