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人伤鬼呢,不管是除恶扶正,还是因为什么缘故,人害鬼,也为给自己招来业障。一旦除不掉这个鬼,他便会永远纠缠着。
祖父又说:“再者你并不知道,你要对付的鬼魅,修行了多久,他又有多少同伙?人呐,再怎样,都是难敌鬼魅的,特别还是恶鬼。一般留在阳间的,多为难缠的厉鬼恶鬼。看柯家这阵仗,怕是取了不少恶鬼的阴气。而且,他还用恶鬼来守宅,寻常人要是误闯的话,容易丧命成鬼的。”
我点点头,又问:“我是什么至阴体,真的对他们有用吗?”主要是我感觉自己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当然有用了。你的至阴体,在活人中属阴气最重的,柯致因为躯体和魂魄同在,因而需要躯体和魂魄的两种阴气。加上他又打算让柯致一直生活在这老宅中,便需要源源不断的阴气。还有一点,至阴体最是适合结冥亲的。当然,他盯着你不放,兴许还有别的缘故吧。”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他肯定还会对我下手。这老宅看上去,像是能吃人的。”
“暂且只能静观其变了。但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至于你,凡事务必注意吧,能防则防,防不了便反击。”
回去时,我顺带去普济堂看望菱晓,正巧她仍在熟睡中,我便问霍彦,“菱晓怎么样了?”
霍彦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人很虚弱。”说着,他忽然愧疚地说:“上次是我一时冲动了,连累了你们。”
“没什么的,你为菱晓冒险,我们为你冒险,都是应当应分的。大家都是朋友,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对了,你是打算一直收留他们姐弟在普济堂住吗?”
他一愣,“你怎么问这个?”
“呃,我的意思是,菱晓姐弟一直住在普济堂,会不会不方便?毕竟他们又需要照顾,反正我也没事,就想让他们去我家住,也方便些。”
“在我这里住也挺方便的啊,有医有药的,何况她也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这样啊,你不嫌麻烦就好。”我意味深长地说,“对了,郁东识呢?”
“在仓库替我捡药材,说不想白住在普济堂。”
我想着,柯臣已经聚齐了活人阳气,应该是不会再对郁东识下手的,那他一直住在普济堂也不是个事。偏他又是外地人,能去哪里住呢?
有我在,他肯定是不会离开清川的。
我去仓库找他,见他低头认真地捡着药,打趣说:“你做得还挺熟练啊。”
他抬头看我,也微微一笑,“熟能生巧罢了,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菱晓。”
闲聊了几句后,我问他:“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怎么,是想赶我走了?”
“不是,我只是怕你待在这里不习惯。你要长期留在清川的话,可以找个营生安定下来。”
“那你呢?”
“我肯定也在清川啊,我家人都在这里。”
“你希望我留下吗?”
“当然了。”我想也没想就说。
他笑笑,“那我就留下。”
我蓦然看向他,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为我付出太多了,我不知该怎么报答他才好。
他看出我的心思,说:“你不用对我愧疚,是我心甘情愿留下的。你可能觉得我这样做,不值得,但只要我能守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好。”
……
为了防止那木吏再来找我,祖父特地把家中里里外外布置了遍,因为鬼属阴喜静,就把家里布置得热热闹闹,贴着大红大喜的纸张对联等物,还一到晚上就放鞭炮。
宁婶一边忙活一边说:“家里连过年都没这样热闹,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卿然要出嫁了。”
祖父呵呵笑着说:“也许就快了吧。家里也好几十年没办过喜事了,这一回,就看卿然了。”
我愣住,懵懵地问:“我?”
“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两年前你就应当嫁人了,偏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不过好事多磨,等柯臣的事处理完,你就把那个阿东领家里来吧。”
我顿时羞红了脸,“祖父,我和他……”
“卿然呐,不能再耽搁了,祖父老了,唯一的心愿,便是你能有个好归宿。我和你爹不能永远护住你,更不能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你的亲事,之前我们都想过了,打算等你恢复,就为你相看的。没想到阿东自己找上门来,且不说他跋山涉水来找你,就说他待你这份心,你爹说,和两年前一样,从未改变过。把你托付给他,我们都放心。”
我默默地点点头。
“我知道,你已经忘了过去,也忘了他,但这不要紧,他如今回到你身边,会有新的记忆产生。你红鸾星已动,是时候步入嫁期了。我看人不会错的,阿东是最适宜的人选。何况你除了阿东,也没见你和哪个男子来往。你虽没表明什么,可你的行动已经出卖了你的心意。”
“啊?是,是吗?”我感觉自己对郁东识,没有什么特殊的啊。还是说,我们之间的相处一直如此?
“等眼下的事解决好,祖父一定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我难为情地挠着脖子,并没说什么,也算是默认了。
转眼到了晚上,我爹说在晚饭之前会回来,偏我们都吃饱了,也没见我爹回来。
祖父说:“兴许有事吧,你先睡去吧。”
我说:“我也不大困,还是等等吧。”说完,我揉了下眼皮,眼皮一跳一跳的,没个安生。忽然间,我不由得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我爹不会出事吧?随即我摇摇头,肯定不会的。
我想起郁东识说过,我爹先前为了找我妈,足足找了将近二十年,也没能找到,万幸的是,找到了我这个亲生女儿。
还有,我爹两年前还没现在这样憔悴苍老的,仅仅两年间,像是老了快十岁。
我不免辛酸,我爹这半生为了妻女,奔波不断。
“嘣!”突然间,木架上摆放的花瓶突然碎了,把我吓一哆嗦。我一看,那花瓶好像是我爹的心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