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轮到晴雯和茜雪陪床伺候。
晴雯一改常态,变得极为主动。
她端来洗脚盆,先为贾珑褪去鞋袜,又抬起他两只脚放进木盆,轻轻搓洗。
贾珑正觉舒爽,却见晴雯眉宇间隐隐有股郁郁之色,不禁纳闷:“晴雯,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和茜雪开心开心?”
正在铺被窝的茜雪闻言,当即噗嗤一笑,歪倒在了床上。
晴雯还以为贾珑注意到自己的情绪,想要劝慰一番呢,却没曾想是在调侃自己,顿时没好气地拍打贾珑小腿,娇嗔道:“二爷就会拿我们这些小丫鬟寻开心,一点儿不体贴。”
贾珑当即叫冤:“哎?你有良心吗?你夜里手冷脚冷,是谁用身体来为你提供温暖?我都为你奉献自己的身体了,难道肉挨肉都不算体贴?”
晴雯一听,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还在船上时,夜里那些叫人脸红心跳的场景。羞答答地反驳说:“明明是二爷蛮横,把我、把我抓过去的……”
贾珑仰头倒在榻上,悲声道:“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算了算了,还是茜雪最好,晚上我帮茜雪暖身子。”
“……”
晴雯低头不语,只是手上力道突然加重,似要将贾珑的脚皮全给搓下来。
我没良心,我搓你皮…
此时,晴雯对待贾珑的脚丫就像对待仇人一样。
贾珑心里一乐,爽到不行,面上却始终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茜雪笑吟吟的道:“别人家的爷们只一个丫鬟陪床,咱家的爷们需得两个才够。二爷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还得晴雯帮我。”
贾珑没好气道:“明明睡的素觉,非把我说成无女不欢的样子。”
娶媳妇以前,他还打算守身如玉呢。
再一个,大家年纪都小。
茜雪投来略有深意的眼神:“我又没说旁个,二爷自个儿乱想。”
晴雯把贾珑脚擦干,端盆扭腰转身走了。
贾珑钻进被窝,拍了拍一旁空位:“快点,爷等不及了。”
茜雪脸一红,喁喁细语道:“爷等会儿,我先去洗洗。”
待茜雪出去,没过一会儿,晴雯倒是比她先回来。
晴雯小步走到床榻边,低着头掰手指,颤抖的语气说:“二爷不乐意我,我、我就去换袭人来,二爷肯定乐意了……”
贾珑双手枕着后脑勺:“喔…我乐意死了!”
晴雯一跺脚,气呼呼地瞪着眼。
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什么叫乐意死了?
贾珑拍了拍床榻:“啰里吧嗦,快上来。”
“二爷又不乐意我陪……”晴雯心里又气又喜,就是矜持着不动弹。
“呵,你还来劲了是吧?过来吧你!”贾珑陡然起身,伸手一把将晴雯拉进被窝,里头很快传出晴雯的惊呼。
“咦!这是谁的婴儿肌啊?”
“二爷~”
二人开始嬉闹。
对于晴雯这种性子,偶尔也要霸道一回才好。
晴雯似乎也是很喜欢贾珑偶尔表现出来的霸道。
茜雪回来时,看见眼前一幕,浅浅一笑,缓缓褪去衣衫,钻进被窝里。
二爷的身体很热,哪怕是在冬季,也要偶尔掀开被窝,排出里边滚烫的热气。
…
扬州的冬天,细雪落无声。
天刚蒙蒙亮,晴雯还在酣睡,而茜雪早已起床,服侍贾珑穿衣洗漱。
待袭人和麝月从厨房端来早饭,晴雯也跟着起床。
众人吃完早饭,林如海命人来请。
贾珑本想晨练,没曾想林如海也起得这么早。
进了堂屋,贾珑瞧见林如海重重的黑眼圈,儒雅的面庞带着倦色,问道:“堂姑父昨夜没睡好?”
“不碍事…”林如海哪里睡得着,问道:“珑哥儿,你这次来扬州,至尊允了你多少兵马?”
贾珑摇头:“我无官职在身,没带一兵一卒。”
“啊?”
“堂姑父莫急,至尊赐了虎符,若需要出动兵马,我便去江北大营借调。”
林如海皱眉道:“江北大营主将名为侯孝礼,此人与扬州知府宋元昌关系莫逆,不可信。”
“至于宋元昌,出身于扬州宋家,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同时也是诸多私盐商贩的保护伞之一,我这里就有宋元昌的切实罪证。”
贾珑斩钉截铁道:“侯孝礼可不可信并不重要。我携带虎符、至尊剑,无论是谁,拒之即斩。”
他给自己设立的人设,是单单纯纯的武夫,以后只管领兵打仗。
这次参与到如此复杂的盐务里来,也只是隋康帝的命令罢了。
而隋康帝这次命他过来砍人,兴许是一时心血来潮。
林如海耳边听着杀气腾腾的话,身形不由一晃。
眼前十三岁不到的贾珑,刷新了他对少年人的认知。
贾珑继续道:“堂姑父,你只管给我一干人等的切实罪证,哪些人该杀、哪些人能杀,只需一份名单。”
林如海这才回想起至尊信里写着“皆斩”二字,当即一咬牙:“好,你等我,我现在拟一份名单。”
这一写,便是一炷香的时间。
片刻后。
林如海将一份厚厚的名单,以及名单人员的罪证交给贾珑。
林如海一字一顿道:“珑哥儿,名单里的人皆可杀,如有错杀一人,日后对簿公堂之时,我林如海一力承当。”
经过昨夜,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这次就按照至尊信里说的办,施行的就是一个“斩”字。
贾珑目光扫向手中名单。
好家伙…
高官十多个,当地豪门四家,商贾八户,余下人员百八十人。
罪证也齐全。
杀倒是不能直接杀,流程总要走一走。
先上门宣读罪状,随后捉拿归案,如遇反抗,即斩!
贾珑收好名单罪证,点头道:“堂姑父准备后续应对,我先去江北大营调兵。”
侯孝礼…
该不会是修国府侯家的人吧?
隋康帝让他调江北大营的兵马,怕是早就知晓侯家人与当地豪族勾连了。
这是故意叫他与修国府起冲突?
难怪…
隋康帝叫他来扬州砍人,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有预谋的叫他和修国府决裂。
贾珑从仆役手中接过大戟,翻身上马,独自奔赴江北大营。
世交一场,希望侯家人不要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