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当天凌晨,郁宴接着外面灰蒙蒙的从床上坐起来,他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睡得正熟的姑娘,他的眸色深了深,低声说:“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如此不设防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前些日子怎么没发现,你这丫头这么没心没肺……”
郁宴凑在林小冉面前仔细看了看,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摸了摸,滑溜溜的触感映入脑海。
林小冉微微皱眉,抓住那只手,不满地嘟囔,“痒……”
郁宴心头一跳,猛地抽开手,呼吸凌乱,他下意识吞咽唾沫,只觉得自己好像病了。
他见林小冉再次睡熟,无奈地叹了口气穿衣起床。
外面的天色已经能看见路,他洗漱后就将上山要带的干粮水也药草用布袋子装起来,然后又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竹篓背在背上,走出门口。
一刻钟后,村子里的十几个壮汉在村口聚集,带着各自家人准备的包裹上路。
去山里抓蛇的路上要经过几个坟包,坟包后面那座山要潮湿许多,也是蛇类的聚集地。
有一个年轻人一开始是走在最前面,眼瞅着快到坟包那一片时他飞快跑进人群中间,抓住了强壮的蚂蚱哥的衣裳。
有人嘲笑道,“毛子,不敢去就回去吧,这个时候回去还来得及。”
被叫做毛子年轻人红着脸,“不、不回去,我媳妇还等着我抓蛇卖钱给她买新衣裳呢。”
郁仁跟着凑热闹嘲笑道,“那你可看仔细喽,别到时候蛇没抓住反而被吓死就不好了。”
蚂蚱哥瞅了郁仁一眼,“不用担心,我会护好他,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郁仁见到强壮得像头熊的蚂蚱哥,“这不是开玩笑嘛。”
蚂蚱哥没理他,抓住那胆小的年轻人就往前走。
郁仁低声咒骂,“切,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嘛,不然谁家闺女会嫁这种窝囊废!”
郁宴闻言抬头扫了他一眼,目光犀利。
郁仁面色僵硬,讪笑了一下快步走到人群中间。
走在郁宴前面两个老光棍在暗搓搓地谈论周围几个村子里的女人,说着谁谁谁的屁股真大,准能生一窝带把的,谁谁谁爱往男人前头弯腰,那沟深着呢,一眼望不到底。
郁宴见其中一人突然向前搂住毛子的肩膀,只听见那人压低声音问道:“毛子,看你媳妇前凸后翘的是不是很带劲啊,跟哥哥说道说道你们几天一次?”
毛子涨红了脸,不知是气得还是害羞,“我媳妇自然是好的,老哥想知道娶个媳妇就行了。”
“嘿嘿嘿,你小子还藏着掖着,你媳妇长得俏还喜欢头上戴朵花,不知道你不在家这几天耐不耐得住寂寞。”那人一脸猥琐道,“有些姑娘家在娘家的时候就骚气得很,说不定咱们出来这几天就立马放信给野男人了,哈哈哈……”
毛子终于生气了,他猛地将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开,“狗蛋,你要是继续瞎说我要生气了!”
“哈哈哈,毛子还是胆小了些。”旁边的汉子不以为然道,“换做是编排我媳妇的家伙我早就一拳过去了,哈哈哈。”
有人不满道,“你媳妇肥成那样,谁稀罕啊。”
那汉子立马急了,“谁说的,我媳妇可是大美人!”
伴随着众人的笑闹声,毛子跑到郁宴身边不满道,“都嫉妒咱们能娶上漂亮的媳妇就胡乱编排,我媳妇才不会背着我找野男人呢,宴哥你说是不是?”
郁宴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对毛子说,“不过才离开三日,她不可能找野男人。”
“就是就是,我媳妇在娘家的时候也很乖巧的……”
郁宴听着毛子的抱怨思绪飘远,想到林小冉娘家的情郎,顿时嘴唇紧抿。
尽管林小冉嫁给他后就一直安分守己,深居简出,可谁又能保证那不是因为自己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关系?
郁宴的心里升起一丝急迫,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根本不对劲,最终只能把这解释为不想见到对方给自己带绿帽子,强压下了焦虑。
一行人走了一个时辰,日头升起来,热度上来众人在太阳底下行走,纷纷脱掉了外套。
终于到了一处有水的地方,搭话就纷纷跑过去,往脸上胳膊上浇水,紧裹着依附在毛孔里的水汽继续赶路。
大家有说有笑,倒也不觉得累,毕一个个的都是壮汉,身子骨很好,常年干农活,这点路不算啥。
只是郁宴心底的焦虑更甚,尽管他十分清楚真正抓蛇的时间要到下午等蛇出来觅食的时候才是重头戏,可他忍不住想往回赶,回去看看那个女人有没有老老实实守在家里。
夕阳西下时,大伙儿距离往年抓蛇的地儿只隔了一刻钟左右的路程。
那地儿靠近河边,一到傍晚出来觅食的蛇就多,大家决定好好休息吃点东西再过去。
郁宴心不在焉地咬了口包子,冷包子虽然凉却很松软,皮薄馅大十分可口他就着水一口气就吃了俩。
吃着对方为他精心准备的白面包子,他心的焦虑稍微平复了些,而吃干粮速度比他快的人已经起身往那河边赶去。
大家都显得迫不及待,就担心晚一步就少抓一条蛇,少卖些银钱了。
郁宴捏了捏背上的竹篓,将布袋子挂在身上,找了根木棍探路,迅速往前面走。
他们要赶在天黑时完成今天抓蛇的任务,不然就赶不上去山上的木屋休息。
因此,除掉赶路的时间,真正留给他们抓蛇的时间不过一个半时辰。
郁宴来到河边,眼睛往四周瞧了瞧,猛地朝一处甩去木棍,然后走过去伸手一把抓住被木棍叉住蛇头颈部的蛇,然后利索地往竹篓上碗口大小的门一放一关,一条三根手指粗的黑蛇就已经成功抓住。
跟在他身旁的郁仁见状,羡慕道,“三堂弟眼睛真尖,我都没看到那条那么肥的蛇。”
“蛇多着,各凭本事抓。”郁宴不客气道,对他羡慕的眼神视而不见。
他学抓蛇是从大伯家分家出来后,为了养活自己不得不跟在大人身后来抓蛇,一开始也被蛇吓过几次,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抓蛇的手法越来越熟练,每年抓蛇他都能卖到一大笔钱。
不过抓蛇纯粹是为了讨生活,因此他从没想过完全依赖捕蛇为生,毕竟抓蛇危险性比较高,也就是早春时出现的蛇大多数是无毒的,因此抓起来危险小一些。
可饶是如此,他每年都会备上大量草药,就怕被蛇咬了后没办法马上医治,准备的草药却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以防万一,更多的是为了一起抓蛇的大家。
郁仁走了一圈,瞧见郁宴一条条蛇往竹篓里放,不过一盏茶时间,他已经看见郁宴往竹篓里放了八九回了,他盯着那满是蛇的竹篓十分眼热。
“今儿个就是怪了,我怎么好半天都看不见一条蛇啊。”郁仁一脸纳闷,他忍不住厚脸皮跑到郁宴身边,“堂弟,你给哥一条吧,让哥开开张。”
郁宴站直身子瞥了他一眼,“自己抓。”
郁仁顿时生气,“我是你哥!我命令你给我一条蛇!”
郁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转身就越过他往大山深处走去。
郁仁见状,气得将手中的棍子用力砸在旁边的树枝上。
突然,他全身僵直,额角滴下来一滴汗,小声叫道,“郁、郁宴。有蛇咬、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