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金玉满堂像是个卖首饰的铺子。”郁宴否定道,“要简单好记还要朗朗上口,最后还要有寓意,这个不容易取啊。”
“那可以参照醉仙楼取一个啊。”郑思学不以为然道,“听说京城有专门的状元楼,这挂着与科举有关的东西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你也叫作状元铺子,把所有的吃食都挂上跟状元有关的,保证买的人天天排成行!”
林小冉看着头顶越来越晒的太阳,对三人露出灿烂的笑容,“要不,你们回去书院好好想想?想到了托人给我回个话。”
郁宴离开想起他下午还有的考试,点了点头,“这样也行,至多三天我拿几个名字让你挑选。”
林小冉点点头,将手中的篮子递给郁宴,“这些吃食你拿去给大家分一下尝个味道,我也回去自己想想。”
郁宴看着猛地被塞入手中的篮子,抬头就看到林小冉正在和两个朋友打招呼准备回去,他不禁叫住了她,“小冉!”
林小冉回过头来,看向郁宴,“怎么啦?”
“你最近都有什么安排?”郁宴随口问道,问完心里立刻冒出悔意。
“我啊?”林小冉愣了愣,没去琢磨他这话想问什么,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说:“我最近找人整修铺子,自己在铺子里做吃食,不过现在也做得差不多了,我准备去童谣村看看大家伙的进展,同时回去大福村看看我爹娘。”
郁宴一惊,“你要回去见你爹娘?”
林小冉一挑眉,“不能去吗?”
“不是,我是担心他们对你不利……”郁宴心声懊恼,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林小冉早晚会回去见她爹娘,而她回去自然就会见到她的情郎……
想到这,郁宴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好歹是我爹娘,无论他们是抱着什么目的,总归是为了我好吧?”林小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明显就是在说着违心的话,只是在场的众人都没有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是我的错,本来应该我陪你一起回去的。”郁宴自责地说道,“只是我这几天正在考试,也没办法走开……”
“没事,我回去我自己家你不陪同也没关系。”林小冉笑笑,脸上没有半点不情愿,“好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走了。”
郁宴点点头,脸上的担忧越发明显。
等林小冉走了后,谢安臣二人见郁宴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媳妇儿刚走就舍不得了?”
“差不多吧。”郁宴笑笑,竟然没有否认,“我只是担心她回去娘家会不会出事。”
“回去自己娘家能出什么事?”谢安臣失笑,认为郁宴的保护欲太过了,“难不成她以前还出过事?”
“唉。”郁宴忍不住叹了口气,将林水生夫妇上门来讨要林小冉准备将她嫁给万老爷做小妾的事情说了出来,“你们说要是真的有爹娘对自家孩子好的话,会打着这种念头,若不是他爹娘对她两个姐姐也都是这样的态度的话,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亲生的了。”
“你说他不是亲生的?!”谢安臣面露骇人之色,好半天缓和不过来。
“我只是打比方。”郁宴哭笑不得,总觉得这位好友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这、这样啊。”谢安臣露出勉强的笑容,失魂落魄地往住宿区走去。
郑思学看到谢安臣一副不对劲的模样,那模样就像是刚才去见媳妇的不是郁宴而是谢安臣一般,他不禁问道:“他怎么啦?”
郁宴耸耸肩,“不知道。”
三人回到房间,郁宴端着篮子出去给大家伙分林小冉做的甜点,房间里只有谢安臣和蒋道礼两人。
蒋道礼瞧见谢安臣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有些奇怪,往日里这位名列前茅的优秀学生每次回到房间就会立刻打开书背诵,今天难得的竟然没有半点去看书的迹象,着实让他感到惊讶。
“不行,我必须回去问清楚!”谢安臣猛地站起来,突然冲出外面,“蒋兄,我先回家一趟,若是有人来寻我,还请你代为转告一声,多谢啦。”
蒋道礼站起来冲他拱拱手,“你去吧,我会帮忙传达的。”
谢安臣迅速跑回家,他并不是去找他爹告状,而是绕过正房去了下人住的耳房,他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妪面前。
“少爷,你不是在书院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老妪看到谢安臣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的模样,急忙将手中的针线活放下,起身将他迎了进来。
“奶娘,我娘还在世的时候,一直是你和金嬷嬷伺候在左右的对不对?”谢安臣急切地问道。
被叫做奶娘的老妪一怔,仰头用浑浊的眼珠子盯着谢安臣看了看,“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那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娘曾经、曾经……”谢安臣声音晦涩,好半晌才挤出剩下的话,“还有另外一个孩子……”
老妪心头震惊,脸上的情绪却没有半点变化,“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道听途说的八卦不可信!”
“可是,可是她真的太像了。”谢安臣面容苦涩,声音沮丧道:“就像是我爹收藏的那幅画中的女人活生生走了出来一样,而是对方看年纪也就十五六岁,若不是真有此事,那实在是太奇怪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不需要我这个老婆子教你吧?”老妪心中却已经将谢安臣的话记在心里,“这种话切不可再提!”
“好吧……”谢安臣郁闷地往外走去。
就在他的脚步快跨出门槛时,老妪的话突然在背后响起,“你在哪里见过那和你娘长得像的姑娘?”
“是书院中一位同窗好友的妻子。”谢安臣郁闷地说道,只觉得自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据说她准备在情人街开吃食铺子,今天来找我那同窗取名字,正巧被我撞见了。”
“天下之大相似的人数不胜数,能遇上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老妪安慰谢安臣,“少爷还是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你娘去得早只希望你能更努力一些,至少不要让她死得太憋屈。”
“我知道了。”谢安臣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老妪等谢安臣走远,关上了门。
只是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那一直平静无波的表情终于裂开,她噗通一声突然跪倒在地,眼角含泪,“夫人,你若是还活着,看到少爷这么努力却又如此坚强,你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呢?”
可是屋子里没有人能回答她,只是她剧烈耸动的肩膀证明她的情绪波动有多大。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慢吞吞扶着椅子站起来,摸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再次打开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如一开始没有任何变化。
林小冉没有从郁宴哪里获得想要的店铺名字,她回到铺子之后看着自己特意让人留空出来的放店招的房梁,有些郁闷。
她脑子里倒是有不少店铺名字,毕竟随便找一个上辈子差不多的牌子代替一下就够了,之所以会选择去找郁宴,无非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懂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万一自己取的店铺名字犯了忌讳怎么办?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决定学那周围的小贩,直接把铺子先开起来,到时候管你叫什么名字呢,至少名气已经打出去了,只是让人称呼店铺的时候多少会觉得变扭。
林小冉刚走进铺子,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突然听见有人叫她,“林夫人!”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模样清秀的,长得壮实的青年,不由错愕道:“白、白……”
“我叫白术。”白术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憨笑的模样像极了白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