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保证不撒谎!”
“对,大人您尽管问。”
……
“好。”县太爷冲这些人摆手示意他们闭嘴,然后开口问道:“说一说你们一年吃穿用度加起来要花几两银子?”
“五两银子。”
“我家自己种地,一家五口人三两银子就够了。”
“我家做买卖的,自家人一年好歹要二十两。”
……
十个人纷纷说完之后,县令大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看林水生说道,“林水生,你说说你家一年要花多少银子?”
林水生慌了神,他是知道要是省吃俭用一家五口人一年三两银子也能过得去,可这十个人穿的最好的那个一年一家人开销不过才三十两,算上家里的仆从一年才五十两,距离他所说的一年一百两养育林小冉这个话一听就是假的。
他擦擦汗,眼睛里充满算计,“回禀大人,当年要不是我心善收养了小冉这孩子说不定她根本没机会长大成人,且不说这点养育的银钱,单单这救命之恩就不能就此作罢吧?”
林小冉冷哼一声,倒是没想到林水生如此不要脸,可对方说的话她却无法反驳,毕竟对方说的的确没错,当年要不是林水生夫妇为了一个想要生儿子的执念才将她养大成人,否则的话原主那就死了,更加没有她来到这个异世界的可能了。
“哦?你想怎么算?”县太爷一脸慈祥,刚才严厉的模样好似没有出现过,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威胁。
“救命之恩的数额有些巨大,倒不如将小冉的亲生爹娘找出来,由他们来偿还这笔银子最适合不过。”林水生偷偷抬头瞄了县太爷一眼说道,“如此一来还能将小冉的亲生爹娘找到,就算今日我们真的断绝关系,我也希望这孩子能有一个依靠啊。”
林小冉一时间竟然摸不透林水生说这话是打的什么主意,她眼睛里有些疑惑,不由往后看去,瞧见站在门口一脸担忧的周大娘,无奈地收回视线。
周大娘对当年的事情还有不少愧疚,这件事本来也没必要将她牵扯出来,毕竟无论是苛责原主的养父母还是只生不养的原主亲生爹娘,本质上跟她都是陌生人,她只不过是一个占用别人躯壳的强盗而已,对这些人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只是到底占用别人的躯壳在道义上过不去,又无法唤回去,她也会尽到自己该尽的义务,说不定原主的灵魂去了现代呢,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也希望原主能善待她那对她爱护有加的父母。
“这么说你是能找出林氏的亲生爹娘了?”县太爷扫了一眼陷入沉思中的林小冉,尽管他已经知道这林氏对自己亲生爹娘根本没有任何执念,可一想到这个女子若真的是那个人的孩子……他似乎就不愿意这么放手了。
“自然可以!”林水生奸猾地扫了门口的周大娘一眼,对县太爷说道:“只要县太爷把那个老妇人叫进来仔细问问就知道了。”
林小冉顺着林水生指向门外的手指,就看到周大娘已经被两个衙役带上公堂。
“堂下何人?”县太爷看着周大娘那熟悉而陌生的眉目迟疑地问道。
“老身周氏,是大福村一名普通的老百姓。”周大娘跪在地上,看了看林小冉一眼却不愿意实话实说道:“老身的确知道林小冉的亲生爹娘是谁,可老身不能说。”
县太爷身体微微前倾,“是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还是连本官也不能告诉?”
周大娘抬头,看着坐在实木桌后面的男人,这个曾经温柔啰嗦的男人如今已经和自己一样白发难以掩盖了,“若是县老爷愿意听老身说自然好,可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要是对方不愿意认我们小冉,这不是摆明了给对方伤害我们小冉的机会吗?”
“好,你随本官去后堂,将你知晓的全部告诉本官。”县太爷起身,让人将周大娘带着往后堂走去,然后他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吩咐一旁的师爷说道:“你在这里看着这些人,可以多收集一些供词,待我回来后再做定论。”
等县太爷和周大娘走去后堂之后,林小冉盯着周大娘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心,她并不在乎原身爹娘是谁,可她担心如果原身爹知道了她的存在会不会和当年要杀他一样,先办法把她给杀了?
毕竟古代人都很迷信的,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还可以当成完全没有这回事,一但知道这个人竟然还活着肯定就开始觉得各种不舒服然后归结于这个存在的人,因此肯定会对她痛下杀手……
林小冉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要是真的这样的话她在这里根本就无法安身过下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在师爷给大家的供词全部收集起来,让大家签字画押之后,县太爷和周大娘这才姗姗而来。
周大娘眼眶红红的明显哭过了,而县太爷则一脸凝重之色,深深地看了林小冉一眼后视线转移到了林水生身上。
县太爷郑大人坐回椅子上,惊堂木猛地一拍,然后对林水生说道:“根据林水生状告林小冉的要求结合实际,最终决定判决林小冉以一年五两银子的开支偿还林水生养育之恩情,十五年总计需赔偿七十五两银子。为了表示林小冉对林水生夫妇的不杀之恩,增加二十五两银子赔偿,总计赔偿一百两银子,林小冉必须当场将银子付清,若是无法付清则直接将林小冉其下所有财产变现赔偿给林水生夫妇!”
“本案必须即可执行,不得有异议!”县太爷的惊堂木再次一响,扫了堂下众人一眼,“本案至此了解,后续不在审理!”
林水生和林小冉等人目瞪口呆,谁也不知道县太爷和周大娘在后堂说了些什么,怎么突然就不给任何申辩的机会就结案了呢?
“县令大人,这、这太草率了吧!”林水生不服气地嚷嚷道,“我养育她至少也花了二十两一年啊!”
郑大人猛地瞪了林水生看了一眼,面露冷笑,“林水生你别的了好处还卖乖,十五年前的银子是什么价格现在是什么价格你心里没数?若是没数不如我们再好好算算,按照每一年的物价核算如何?”
“不不不,不用了,就这样就好,就这样就好。”林水生立刻摇头如拨浪鼓,慌忙走到林小冉身边,恶声恶气地说道:“快点给银子!”
林小冉呆呆地看着严肃的县太爷,默默从贴身荷包中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林水生,整个人都还没有任何的真实感。
“大人,您唤我来所谓何事?”一个男声突然出现在公堂之上。
众人纷纷转头看过去,才发现这男人似乎是刚刚从公堂侧门进来的,这男人长得一表人才,明明已经是个中年男人却让人不禁倾心于他,只是一双眼睛中带着一些阴郁,硬生生破坏了几分美感!
“谢县丞。你来的倒是时候。”县太爷本意想早点结束此案,倒是没想到谢县丞竟然提前到了。
林水生拿着那一百两被逼无奈签字画押,心里十分不爽,突然听见这两人的说话声,他不禁抬头看过去,顿时惊呼道:“你、你就是抛弃林小冉这孩子的亲爹对不对?!”
“我抛弃孩子?”谢澜惊讶地看着粗鲁的林水生,他微微皱眉,“公堂之上说话可要有分寸,这里可容不得你放肆!”
“大家伙儿仔细瞧瞧,我这养女的模样和这个男人长得可有五分相似啊!”林水生粗鲁地拖着林小冉来到谢澜面前,不管不顾地说道:“既然你是她爹,你把我养了她这么多年的银子补偿给我!”
“公堂之上,休得放肆!”县太爷呵斥道,旁边的两个衙役眼疾手快将林水生按倒在地。
林小冉被拖得差点摔倒在地,她站稳身子抬头就看到了眼前这个面带戾气的中年美男子,心中诧异。
“荆儿……?!”谢澜盯着林小冉那熟悉的脸,顿时惊恐不已,不禁脱口而出,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抱歉,是在下认错人了。”
林小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基本上已经断定了这就是原身那便宜爹了,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冲他和县太爷福了福身,“大人,若是此案已经了解,可否容小女子先行告退?”
郑大人将谢澜和林小冉的神态动作尽收眼底,心里对当年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他面露好奇道:“谢县丞,他们说这姑娘是你的女儿,莫非……”
“胡说!”谢澜猛地打断郑大人的话说道,“大人可千万不要听一些刁民胡言乱语,在下只有晚箐一个女儿,哪里还有第二个女儿啊!”
“当年周荆的第二个孩子死得离奇,若是还活着说不定也有这么大了吧?”郑大人露出老好人的笑容淡淡地说道,然后扫了一眼外面的人说道,“本案已结,诸位请回吧。”
林小冉听了这话,立刻抬脚往外走,她可不愿意和原主这便宜的爹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