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学错愕的盯着郁宴,倒是没想到一向内敛的郁宴竟然有如此坦率的一面,难不成一个媳妇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
“既然郁兄和夫人多日未聚,今晚不如在家好好陪陪你夫人吧。”谢安臣微笑地看了看郁宴又看了看嘴角含笑的林小冉,这两人那情窦初开的模样明眼人一看便知,不仅笑道,“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明日郁兄早些过来就好了。”
“多谢安臣兄体谅。”郁宴顿时欢喜地眉开眼笑,感激地冲谢安臣说道,“你的生辰礼物,定不会让你失望。”
谢安臣眉头一挑,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哦。”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给安臣兄挑生辰之礼了?”郑思学看看谢安臣又看看郁宴,不明白不就是一个晚上媳妇又不会跑,至于这么急切么?
郁宴瞧见郑思学那茫然不解的模样,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等你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以后,你就明白了这种感觉了。”
“要我娶媳妇?那还是算了吧。”郑思学心里刚泛起一点涟漪,立刻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急忙摇头如拨浪鼓,“要我找那个凶巴巴的女子做我娘子,我宁可出家做和尚!”
谢安臣闻言眉头一挑,“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和哪家姑娘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啊?”
“都是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不提也罢!”郑思学想起了什么,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那个凶巴巴的女人谁爱要谁要去,我可不要!”
谢安臣温和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波澜,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黯然。
家里张罗着给他相看媳妇也不是一回两回,只不过他回回都用要刻苦读书为由给拒了,他爹没有压着他早日娶媳妇无非是觉得他有希望考上状元,到时候就能一飞冲天,能娶的姑娘自然就不是福喜县这里的女孩子了。
他倒是没有什么喜欢的对象,虽然他那姨娘也给他张罗了好几个,只是说到底他是不受宠的长子,只要他爹对他不关注,他那姨娘自然巴不得没有把他完全遗忘了。
谢安臣和郑思学在郁宴家的铺子里尝过了林小冉改良的凉粉之后,纷纷赞不绝口,并决定铺子开张后一定带上他们的吃货朋友来照顾生意才离开。
谢安臣刚刚走进谢府的大门,还没等他走到自己破落的小院子,就被他爹身边的小厮给叫住了。
“大公子,老爷让你回来后去书房一趟。”
“有说什么事吗?”谢安臣看着他爹身边的贴身小厮,不明白是有什么事竟然用得着身边的亲信亲自出来跑腿传话,就像是故意为了拦住他才在这里等候的。
“老爷没说,只是说让你回来后去一趟。”
谢安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冲那小厮说道:“你带路吧。”
小厮点点头,顺从地走在前面,然后不时回头看看他有没有跟上。
走到书房门口,谢安臣看着紧闭的书房,深呼吸一口敲响了门,“爹,您在里面吗?我是安臣。”
“臣儿啊,快进来。”里面的声音响起。
谢安臣推开门,看着谢澜站在书桌前面,此时书桌上正摊开一副画,画上是一个站在梅花树下看梅花的少女,那女子身穿一身大红色袄子,一双温柔的眸子像是在注视着即将盛开的梅花又像是在看其他东西,美丽绝伦。
谢安臣只是扫了那张画一眼后就毕恭毕敬地站在书桌前面三尺的距离,他知道那张画上的人是他那几乎快模糊了影响的亲生母亲,这幅画据说是他爹亲手执笔,只是原来被挂在爹书房里的话不知何时被取下来塞进无人知晓的角落,以至于年少时他一度意味是被他那善妒的姨娘给烧了。
谢澜盯着画的眼神抬都没抬一下,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着画上的人,感叹道:“你娘去死已经有十三年了吧。”
谢安臣回过神来,听见这话愣了愣,随即面无表情地回答,“是,娘亲已经去世十三年零六个月又七天。”
谢澜一怔,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这是他的长子,当年是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记不得这孩子长成现在这模样的过程了呢?是另外两个儿子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还是周荆死后他刻意的回避?
“臣儿,你可曾恨过爹?”
谢安臣抬头扫了谢澜一眼,再次低下了头,却一言不发。
谢澜见状,已经知晓了答案。
“你可听说过你娘当年还给你生过一个妹妹的事情?”
“知道,听说才刚出生没几天就生病去世了。”谢安臣心里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说道:“后来的两年里娘就因此思虑过重,最终郁郁而终。”
谢澜惊讶地看着谢安臣,倒是没想到周荆的死对这孩子伤害如此深刻。
在周荆去世后,他和这个长子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如果不是出门走亲访友时经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长子,说他这个儿子有多么聪慧,他恐怕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关注,更何况是如今突然被提起的那个本该死了十五年的女婴。
他当年不明白他娘为何信誓旦旦说周荆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妖怪,会克死他,可如今那孩子已经十五岁,而他这些年无病无灾,根本没有半点被克住的意思。可现在仔细回想过去,似乎也就明白了,可明白了也晚了。
“可我最近听说,那孩子其实没有死,而是被人给送出府外了。”谢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安臣,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些破绽。
谢安臣不敢置信地抬头对上谢澜的目光,“您说这话是真的?”
谢澜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谢安臣看了许久,确定没发现任何不对劲时才收回视线。当年谢安臣不过才四五岁,就算再怎么聪慧也不可能在他娘的产房前策划好这一切把那名女婴送走。
他果然是越老越多心了,他当年是攀上周荆这根高枝才成为县丞,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个县丞,而当初的县太爷却变成了周荆的青梅竹马,他自知升迁无望,另外两个儿子又不成器,只能指望谢安臣能让他得偿所愿了。
如果他真的能考中三甲,那么让他先吃点甜头又怎么样?
谢澜这样想着,盯着谢安臣的目光幽深,好半晌他才笑着说道:“是你郑伯伯说的,只不过那女子似乎并不打算与我相认,这反倒让我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了。”
“有没有说那姑娘是叫什么名字?”谢安臣问道,语气中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的情绪。
“说是姓林,爹娘是大福村的普通村民。”谢澜耐着性子将自己知道的告诉谢安臣,“因为养父母对她从小苛责,为了和养父母一刀两断闹上了衙门,我才知晓这件事。”
谢安臣听了这话,顿时着急道:“我去找郑伯伯问清楚!”
说完,他连告别都来不及说,就迫不及待跑出去了。
“老爷,需要派人去跟着大公子吗?”一直守在门口的小厮见谢安臣慌忙跑出去后,走进书房询问谢澜。
“不用,不过是给他一点念想罢了。”谢澜脸上慈爱的表情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脸冷漠,“周荆生的女儿倒是跟她完全不同,不过及笄就如此有主见,只希望她能一直保持这种主见,莫要与我谢家有任何瓜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