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云烨眉头微蹙,说实话有些过了。
“等等。”司澜兰立时开口,她深吸一口气,脸色难看异常,却按耐住心中的不悦对着司澜竹露出个温婉的笑容来。
“郡主,这几位妹妹也并未说什么,怎的就要赶人走呀?”司澜兰劝道:“传出去,莫不是叫人耻笑?日后又有哪家小姐夫人敢接我司家的帖子?”
“郡主又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等人,咱们以和为贵可好?”司澜兰接着劝道。
闻言,李家那几个小姐顿时长舒一口气,看向司澜兰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长公主的游湖会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如今大半个金陵城有身份地位的夫人小姐都在这了,要是她们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赶出去,莫说是日后,就是今日回府便少不得一顿罚。
“依兰小姐的话,要是本郡主今日赶人出去,便是本郡主小肚鸡肠喽?”司澜竹眯着眼,危险的看着司澜兰。
司澜兰笑盈盈地看着司澜竹,接着劝道:“郡主怎么会这样想呢?郡主身份尊贵,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姐姐只是可怜这几位妹妹,就这么被赶出去,平白沾了污名。”
她顿了下,脸上笑容不变“还望郡主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情谊上,放过这几位妹妹罢,权当是姐姐求你了,好不好?”
完完全全是一副哄小孩子的口吻。
司澜竹本就厌恶司澜兰这幅嘴脸,听到她在这里一口一个姐姐,更是气的不清,看向她的眼神不善。
“谁与你是姐妹,本郡主行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司澜竹板着脸喝道“来人!”
言毕竟又是要赶人走。
李家那些小姐方才看司澜兰的目光有多感激现下看司澜竹的目光便有多恶毒。
这沧岚郡主也太不讲理了些!她们又没说什么不好的话,怎的非要赶她们走不成?
若是此次她们身上沾了污名,日后又哪里有前程可言?
“等一下。”艾云烨忽而插口,将那家丁的步子止住。
司澜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张口便呵斥道:“长安,关你什么事!”
“此事由头不过是你看不惯兰小姐罢了”艾云烨慢条斯理地说:“自然与本郡主无关。”
她顿了顿,笑着看向李家那几个压根不敢再说些什么的小姐:“这几位小姐确实眼生的很,可是头一回来?”
李家小姐怯生生的点头,就听为首的李大小姐道:“家父今日年初才出任京官,臣女等人确实是第一次参加长公主的宴席,所以…”
“既然这几位小姐与兰小姐无关。”艾云烨不咸不淡地看向司澜竹“不若就算了罢。”
司澜兰脸色一变,看向艾云烨的目光不善。
就没见过挑拨离间挑拨的这么明显的!
什么叫做与她不相识那便算了!
这话一撂下,司澜兰明显的察觉到室中投向她的目光变得极为不对劲起来。
司澜竹也看到了众人怪异的表情,正要说什么,就感受到青衣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小声道:“郡主,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不宜生事。”
她哼了一声,察觉到现在的情况对司澜兰不利,便没再说什么,只随意的摆摆手。
“你们还愣在这里作甚!”青衣对着那些家丁喝道:“还不快下去!”
李家那几个小姐几乎要喜极而涕,又听艾云烨笑道。
“长公主殿下的门槛自然是金贵的,本郡主方才不也差点进不来么?”艾云烨玩笑着看向坐在那里生闷气的司澜竹“还得多谢沧岚郡主引路哩。”
司澜竹有些心虚,当即也顾不得旁的小事,只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着,又嘴硬道:“也不是哪个都像你一样,请帖都能弄丢的!”
“到底是长安郡主魄力大,咱们这些人得了请帖都恨不得裱起来,哪里敢弄丢?”一边的小姐凑到司澜竹身边讨好般的笑道,言语间还不忘给她上眼药。
沧岚郡主和司澜兰姐妹再怎么不合也是血浓于水,可与长安郡主不合却是整个金陵城众所周知之事。
“是啊,还累得沧岚郡主亲自迎接。”
这些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围着司澜竹团团转。
一边的司澜兰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才短短的片刻,竟落得无人问津的下场。
她愤愤地瞪了眼艾云烨,却在后者看过来时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
变脸速度之快,叫艾云烨自叹弗如。
“长安郡主,还请上座罢?”她笑着走来,像是没事人一样。
艾云烨瞅着上首座那片空荡荡的地方,又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对面被围住的司澜竹,这才抿了抿嘴,客套的拒绝:“沧岚郡主是主家,主家尚未上座,本郡主又怎能逾越了去?”
不过是边远之地来的野人,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司澜兰心里不屑,想到她方才直白的挑拨离间之语,只觉着牙疼。
可她现在与司澜竹交恶之事才刚刚冒出头,这些见风使舵之人便敢这般冷落她,那她也得新换个靠山才行。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便更加殷切了些。
艾云烨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堂堂丞相府的嫡女,哪里用得着讨好旁的贵女?
简直不知所谓!
这厅中但凡是有身份的小姐,大都三三两两相熟的聚在一起言笑,并未谄媚的聚过来。
因着沧岚郡主坐在门边的位置的缘故,她们不好落座,便站着在那里说笑,好不热闹。
司澜兰试探了几句,均被不咸不淡的挡了回来,便也恹恹的回到自己的小圈子,独留下艾云烨一个人在那里喝茶,享受岁月静好。
外头钟声传来时,她手边的点心已经被吃了小半盘,司澜竹一眼瞧见,不满的瞪她“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谁不知道长公主府中的茶点一绝?”艾云烨面不改色地扯谎“有机会自然是要多吃两口的。”
一边的暖春偷偷地翻白眼,自家小姐最近被苏大夫禁了甜食,眼下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哪里还收得住?
摆宴的厢房早就备好,四下里窗户大开,一抬眼便能看见湖上的风景。
艾云烨的位置就在长公主右下,对面便是陆鸿泽。
司澜竹被长公主拎着坐到了手边,满脸的生无可恋。
窗外红纱飘荡,衬得外头的桃花明艳,三月末花开的正艳,风吹过时粉白花雨飞落,砸的翡翠湖面荡起涟漪。
陆鸿泽依旧一身月白色锦袍,坐在那里享受着一众贵女投来的或明或暗的倾慕的视线。
没了两年前的白净,当年的玉面王爷身上稚气褪去,多了份稳重,却更加动人,举手投局间依旧优雅温儒,又多了份沙场之人才有的凌厉。
他一坐下,众多小姑娘便成了鹌鹑,连大气都不敢出。
和他相比,坐在他下手的司敏学倒像是个乡野莽汉,打扮的虽然整齐,但也难掩眉眼间的疲惫与戾气。
陆鸿泽与长公主聊着边疆之事,余光却一直放在艾云烨身上,见着后者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便更是来了精神,转而对着艾云烨笑道:“长安郡主自幼长在军营,想来也应当知道不少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