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
“四弟!”
太子不满的皱眉轻喝,将陆鸿煊拉回神,后者尴尬的看着眼前保持着行礼姿势的艾云烨,赶紧摆了摆手。
“郡主不必多礼。”
语气淡淡的,和艾云烨的预想大相庭径。
艾云烨起身,困惑的看了陆鸿煊一眼,没能从后者眼中看到前两世惯有的喜悦与爱恋,心中迷茫更重。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怎么觉着,眼前人有些失望呢?
还是说这家伙前两世骗她,压根不是在今日对她一见钟情?
艾云烨轻咬下唇,小心的觑了他一眼,窥见他衣裳上的墨竹纹样,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自然没能逃得过老谋深算的太子的眼睛,后者轻轻一笑,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就算要找云柏兄,长安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艾云烨眼珠子一转,黑溜溜的眼中满是狡黠,声音里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娇气“丫鬟帮长安寻东西去了,就在附近。”
“哦?”太子好奇地看着她“要寻什么?可要帮手?”
【寻木棍插鱼!】艾云烨在心中默默地道,觉着今日这鱼只怕是吃不到了。
“没什么,倒是太子殿下,和阿——四王爷怎么独自在这里?”
艾云烨险些嘴秃噜皮叫出了上一世常唤的称呼,但好在及时改了过来。
太子再度挑了下眉头,意外的看了眼艾云烨,面上却保持着温儒的笑容。
他伸手晃了下手中翠色的锦囊,笑着道:“也是来寻些东西。”
艾云烨眼睛忽的一亮,盯着那做工精细的锦囊,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叫这么两位亲自来寻得锦囊,啧啧啧~难不成是太子妃绣的不成?
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太子好脾气的笑笑,指了指湖上的画舫“游戏而已。”
小姑娘的眼睛再度亮起,像极了太阳下的黑曜石。
什么好玩的?
“这林子里除了我们兄弟二人还有不少外男…”太子委婉地道:“长安可要”
可要与我们兄弟二人同行?
“长安郡主还是早些回去罢。”陆鸿煊忽而插口,将太子邀请的话给堵了回去。
艾云烨错愕地抬头,却撞见陆鸿煊眼中不易察觉地厌恶,当即心口一凉,口中泛起一片腥甜,脸上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别这么看我…阿煊…】
【别讨厌我…】
【第三世了…我已经按照你的嘱托,变成了这般模样…别讨厌我…】
“四弟。”太子蹙眉。
要是长安郡主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犯了病,他们可是有嘴也说不清。
艾云烨冷静了下,努力收起心中的思绪,朝着陆鸿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多谢四王爷关怀,长安身体不适,的确应当早些早些回去,可否劳烦四王爷知会二哥一声?”
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掺了几分柔弱。
陆鸿煊眉头微蹙,许是这两年在边关呆过得缘故,他更欣赏司澜竹那般热烈活泼的姑娘。
至于这种一碰就碎的娇娘子,倒叫他想起些不好的事来。
当下,某人的眼神更加阴翳,身上气势骇人。
从边疆战场上沾染的血性尚未消散,现下直逼眼前这个小姑娘而去,好似要将她撕裂吞噬。
太子猛地上前半步,将这份凌厉的气势挡下,对着眼前惊惶地女子浅浅一笑“好,长安放心。”
艾云烨虚弱的笑了笑,再度对着两人一行礼,便主动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身形消失在视野中,太子脸上的笑容消散,拧着眉头对着陆鸿煊叱呵“四弟!”
陆鸿煊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抿了抿唇,阴着脸道了声抱歉。
他方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中怒火中烧,总觉着那个女子虚伪的可怕,想要不顾一切的将她现在的所戴的面具撕碎。
可现在回过神来,他才想起来,他与长安郡主才是第一次有交谈而已。
他这般过激,委实不该。
多年后,每每艾云烨想起此事,某人便只得抱着枕头在卧房外哀嚎。
“镇国公家的女儿自宫宴后便病倒在床,也是你吓得罢?”太子问。
陆鸿煊面色尴尬,讪讪地看着面露愠色的太子。
镇国公家的女儿躲在假山后偷偷跟着他,他才…
发现是她后,他可是什么都没做!
“长安郡主身体本就差,你以为她受得了你这杀气?”太子一甩袖袍,并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打算。
“大哥,我知道错了…”陆鸿煊蔫头耷脑地回话,还以为接下来定是一大通说教。
可太子只是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长安似乎对你有意。”
陆鸿煊拧了下眉头,并不想谈及此事。
“艾家势大,长安郡主的婚事必定是要落在皇家的。”太子轻描淡写地道:“如今适龄的便只有老五,但老五的母妃是外族,想来父皇是不愿的。”
“你与老三的年龄虽偏大些,但正妃之位空悬,看来父皇早有考量。”
“大哥,”陆鸿煊打断了他的话,只问“咱们与云柏兄少时相交,又曾在安南候手下历练,与大将军也有同袍情谊,这还不够吗?”
【咱们要成事,为何非要靠女人关系?】
太子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出去历练两年,还以为你能长点脑子呢!”
陆鸿煊挠了挠脑袋,尴尬的看着太子,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太子看着胞弟,被他这模样气笑,见他似乎真的不懂,直接拉了个例子出来“司家大公子离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却自己主动回京,你可知为何?”
陆鸿煊一愣,不知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他原本是想去游湖会凑个热闹的,但听说老三要去,他便歇了心思。
“司家小姐,年十七,尚未许亲。”太子淡淡地道:“长幼齿续摆在那里,依着古礼,司家大公子不成亲,长姑姑便可一辈子将司家小姐拘在府中。”
“虽然现在遵循这礼节的人家不多,但长姑姑拿捏住这一点,便叫人挑不出错来。”
“至于沧岚,她是我陆家女儿又深的父皇宠爱,到时候只要长姑姑去求上一道赐婚的圣旨,旁人亦是说不出什么。”
陆鸿煊先是一愣,继而苦笑一声。
为着妹妹的婚事,司敏学不得不回京,将自己的命运交到长公主手上。
可他怎么记得,司敏学与他那个妹妹并不相熟呢?
太子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你可知为何长安郡主如此受宠?”
皇上宠爱,护国长公主也愿意护着。
那份荣宠,就连许多公主也比不过。
陆鸿煊摇了摇头,好奇的看着太子,心里却有了个答案。
【还能为何?会做戏讨人喜欢呗?】
他想到方才那张娇俏明艳的小脸,心中生出一丝厌恶,他总觉着她不该是这样的。
“艾家五子,个个是人精,唯有这长安郡主自幼被保护的极好,天真无邪,当然讨人喜欢。”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陆鸿煊。
“之前你从安南侯府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念叨着这一位么?怎的今日却要吓唬人家?”
太子说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看热闹的心思。
陆鸿煊立时炸毛“你监视我!”
太子抬手便给了他一个烧栗“你当这段时间是谁给你的消息?”
陆鸿煊捂着脑袋羞的面红耳赤,但眼神却更加黯淡。
见他这幅模样,太子蹙眉“嗯?”
“可、可我总觉着…”
【总觉着她不该是这样的。】
陆鸿煊默然,自打那日一别,他心里便像是猫抓般的痒痒,四下里打探她的消息。
在他的感知里,这位应当是恣意张扬的。
可她方才的模样,倒是和一般的贵女没什么两样。
“嗯?”太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后半句,便挑眉看他。
“没什么。”陆鸿煊道,像是丢了肉骨头的大狗。
“初见时的确惊为天人,但今日再见,不过尔尔,庸脂俗粉罢了。”陆鸿煊摇头晃脑,摆出一副惋惜模样。
太子哑然,心说今日的长安郡主比起往常不知妍丽了多少,怎么的就成了庸脂俗粉了?
他又细品了下长安郡主方才的举动,规矩合理,并无不妥。
他欲开口再问,却见身边人身上煞气迸发。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