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是那个疯丫头的声音。
阿火警觉地盯着黑暗中抱着艾云烨的陆鸿煊，摆出了进攻的架势，喉中发出野兽的低吼。
“阿火。”艾云烨虚弱地道。
狐狸顿时收声，委屈巴巴的叫了两声再度凑上前来，亲昵的蹭了蹭她垂下的手背。
火光涌入，艾云柏和凛冬踏过血水冲进来，一眼便看见盘膝坐在蒙尘供桌上的男子，男子怀中抱着一团娇小的人儿。
被他捂着眼，生死不明。
两人皆是一顿，不敢上前。
“她中了药，不能动。”陆鸿煊解释道，手还覆在她的双眼上。
艾云柏小心翼翼地上前将她从陆鸿煊怀中接过，怀中的温热离去，陆鸿煊下意识补了句“别看。”
炙热的掌心烫的艾云烨心中直跳，口中却满是苦涩。
她曾经以为他的温柔是深爱着的缘故，可今日算是瞧明白了，他不过是本性如此而已。
刚刚跑进来的沧岚看到这断臂横尸之景，惊得立时僵在原地，又觉着脚下似有什么东西溅起，木讷地低头，触目所及皆是映着火光的血水。
小姑娘一袭红衣，脸色苍白，颤抖着站在原地，一时间竟被迷了心窍，未能回神。
艾云柏抱着艾云烨回身才注意到她，脚步声将魇着的司澜竹惊醒，后者看着艾云柏嘴唇蠕动，什么也没说出来，转身便冲了出去。
到了外头，却又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不知如何是好。
艾云柏一半心还是悬着的，另一半却掉到了冰窖中，再度将怀中人抱紧了些。
到了外头，晚风一吹，艾云烨才觉着被折磨的鼻子好受了些。
她缓缓睁开眼睛，凛冬给她喂得药药效极快，如今觉着身上能动了，她便扯开嘴唇笑了笑“二哥……我没事……”
她伸手轻轻推了推，艾云柏便放开她。
落地的时候她一个踉跄，似乎还有些站不稳，凛冬赶紧扶住了她。
她走了两步，步子便稳了。
走到一动不动地司澜竹身前，艾云烨伸手戳了戳她“怎么样了？”
司澜竹尚未回魂，黑夜中一双眼睛瞪得格外大，却没什么神采，如墨的瞳中只有火光闪烁，顺带倒映着眼前这个同样一身红衣的女子。
“对、对不起。”司澜竹结结巴巴地道。
“哎？”艾云烨一愣。
司澜竹好像突然活了过来，径直扑到艾云烨怀中，搂着她的脖子嗷嚎大哭，口中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对不起……对不起……”
艾云烨一脸懵，兼之头疼，立时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艾云柏，就见后者面色不善。
疯丫头双臂似铁，将她箍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艾云烨只觉着脖颈处一片湿濡，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耳朵更是被这震天的哭声吵得直打鸣。
“你、你别哭啊！”艾云烨无措地反抱住她，手掌在她的背上轻抚，算作是安慰。
“到底是怎么了？失败了还是怎么了？”艾云烨语无伦次地问她，又看向青衣。
那意思，来个明白人说句话啊！
几人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游离，这会子似乎隐隐有了猜测，面色不善。
凛冬忽的一转身，举着火把入了破庙。
她的动作太过冷漠自然，看的肖睿眼皮子直哆嗦。
她进去只略略翻看了几具尸体，便再度出来，将火把递给身边的知秋，拿帕子擦着手不急不缓地道：“应该是本地的地痞。”
闻言，司澜竹哭的更大声，只顾着一声声道歉。
艾云烨被她吵得头疼“你哭什么啊！倒是说啊！”
司澜竹抬头，张了张嘴，打了个哭嗝儿。
艾云烨再度看青衣，那意思：快说，别耽误事儿！
“接头人没有出现，耶律齐连夜逃了，公主殿下说事情有变，命郡主来寻您。”青衣言简意赅。
接头人没有出现？艾云烨先是一愣，不应该呀，她都乖乖中药了啊！
而后她便想到方才闻见的血腥味，当即扫了脸色铁青的陆鸿煊一眼。
看来那接头人是被这位留下了。
不过有长公主在，事情应当不会糟糕到哪去。
“没事，第一次筹划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艾云烨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没事儿啊！有长公主在，那群人逃不掉的！”
空气中一片寂静，只有夜虫鸣叫以及火把的噼啪声。
司澜竹也不哭了，张着嘴巴呆愣着看她。
刚刚赶上来的暖春听见这句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见到她平安，指着她的手一抖一抖的，要哭又哭不出来。
“这是筹划失败的事儿吗！”暖春尖声哭叫。
众人便觉着堵上来的那口气总算是落了下来。
尤其是陆鸿煊，捂着胸口，长舒了口气。
方才两人还在街边看杂耍，她说想吃龙须糖，便跑到小摊上旁。
不过是过辆马车的功夫，她便没了影子。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急，火急火燎的追到这里，就见她死尸般躺在地上，那群人一口一句荤话，还动手动脚。
气的他两眼发红，直到抱住她，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心跳，才算是松了口气。
那时庙中已经没了落脚的地方，他又怕她受了伤，不敢带着她乱动。
只得叫手下人回去报信。
结果呢？
想下去心口便被气的发疼。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但在场人也不是傻的，约莫着将事情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这俩不知死活的丫头想要对付耶律齐，然后以身做饵，招摇过市，成功被捉。
“哈？”艾云烨满脸的茫然，无辜地看看暖春，又看看神色各异的众人。
凛冬忍了多年，见她还是这幅模样实在是没忍住叱问“那你呢！”
“一个西蛮狗屁皇子而已，至于你以身犯险吗！”凛冬红着眼眶喝道，又强力隐忍着。
艾云烨也挺无辜，眨巴着眼睛看她，心说：大姐咱们悠着点，就算西蛮二皇子是狗屁，咱们也不能当着旁的皇子的面这么说啊！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艾云烨小声嘀咕道。
“那能一样吗！”凛冬见她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气的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