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满脸的‘你在逗我？’的神情，但看到艾云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还是缓缓收回手，装模做样的沉吟道：“雾里看花，也算贴切。”
“不是，你在楼外垂了那么多白色纱幔，远看和在雾里也差不多了。”艾云烨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指着随风飘荡的纱幔问：“万一刮风下雨怎么办？”
三爷默默地放下算盘端杯喝水，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自家主子！不能揍！
“设计图上有标明。”三爷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道：“动工前就交给您看过，您”
“本座事务繁忙，忘了。”艾云烨一挥手，砰的一声合拢窗户。
算了，三爷叹息。
“有段时间没检查小姐的功夫了。”三爷道：“正好此处无人。”
打一架吧？
“本座突然想起在太白居还有个饭局。”艾云烨起身一本正经地道：“今日是阿八约见四王爷的日子吧？”
“小姐不便出面。”三爷看穿一切，心平气和地走到一旁拿起挂在墙上的剑丢给艾云烨“请吧。”
说着，顺手封了她的内力。
艾云烨一脸的憋屈，逗得三爷眼角笑容更甚。
“打就打。”她拎着手中剑，飞身跃出屋子。
雾楼正建在小明心湖正中，四面水榭，上下三层，中间空出数十平米，又在其中搭了临水的莲花台，台子四面皆是精心挑选的白莲，浮于水面，幽香弥漫。
两人跃于台上，刀光剑影，打得好不热闹。
三爷出招时和他身上的气势不同，带着骇人的凌厉，逼得艾云烨连连后退，招架间渐渐失了方寸。
“别乱！”三爷厉喝，手上的动作却更急。
敛了心神，艾云烨手心出了薄汗，没了内力的加持，她的动作有些跟不上三爷的速度。
不过百招，三爷一剑挑飞她手中剑，只听得当的一声，剑重重地落于地上，发出阵阵嗡鸣。
侧身再度躲过三爷的袭击，艾云烨的喘息越发急促，以手为刀，朝着三爷的脖颈砍去。
不动声色地避开，三爷单手抓住艾云烨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艾云烨不防，重重地撞在他的怀中，鼻间满是茶香。
“呵~”三爷失笑，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推离，抬手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腕扣向自己的脖颈。
“这才对。”他说。
低低哦了一声，艾云烨心虚的收回手，跃跃欲试地看过去“再来。”
三爷嗯了一声，弃了手中剑“再来。”
整整半日。
艾云烨躺在莲花台上，双目放空，无力的看着天边的晚霞，素白的脖颈上抵着凌厉的寒光。
“起来。”三爷手上用力，身上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冰凉的剑意刺骨，艾云烨认命般的爬起。
随着她的动作，三爷略微收了收剑，既使如此，剑尖也一直停留在离她脖颈一寸处。
“为什么不解开穴道。”三爷板着脸问。
艾云烨还委屈了“不是你封了我的内力吗？”
深吸一口气，三爷的眸中暗芒一闪而过。
“若是我要杀你呢？”
问这话时，冰凉的剑刃就贴在她的脖颈上，三爷身上的杀意未减分毫，仿佛下一刻，这柄剑就会叫她身首异处。
谁料艾云烨忽而抬手，不过刹那间，一支带着莲花扣的箭矢稳稳当当地插在了三爷的心口。
艾云烨握着箭矢，朝着三爷粲然一笑“轻敌可是大忌呀~阿三~”
声音要多欢快有多欢快。
三爷的神色放松不少，身上杀气收敛，抬手移开剑。
艾云烨吐了吐舌头，拔下箭矢，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喘息。
素白的小脸通红，脸上挂着汗珠，头上发髻散乱，朱钗在打斗中不知落在了何处。
三爷的呼吸略停顿了下，才无奈的弯腰，挑起她的下巴，掏出帕子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他的动作轻柔小心，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当真要嫁给四王爷？”他问。
“没得选。”
“想选便有法子。”三爷道，放开艾云烨，朝着她伸出手。
艾云烨的眸色暗了暗，脸上笑容不变，顺着他手上的力道起身，嫌弃地闻了闻自己“臭死了。”
她有意岔开话题，三爷果然闭了嘴，摇头带她去顶层的阁楼。
房中已经备好了热水新衣，看的艾云烨发愣“什么时候准备的？”
没理她，三爷径直离开。
衣裳是没见过的款式，正红色打底，绣的是琼花纹样，庄严肃穆的广袖宽裙，裙摆摇曳，像盛开的层层叠叠的牡丹。
平日里，只有进宫的时候，她才会穿这种繁复的长裙，今日里穿来，竟觉着有些别扭。
笃笃笃。
“进。”坐在镜前擦拭着头发，艾云烨随口道。
同样换了一身素白色新衣的三爷走来，看到眸中氤氲着雾气的小姑娘，眸中光彩更甚。
忍住心中的悸动，三爷上前接过帕子，认真的替她擦拭着发上的水珠。
透过黄铜镜端详着三爷，窥见他脸上的专注与认真，艾云烨阖眸，良久，直到那人的动作停下，她才重新睁开眼睛。
“属下帮您盘发。”三爷低语，声音醇厚，像是陈年佳酿醉的人心都是软的，稍不注意，便会沉溺其中。
“好。”
将紫檀木梳递去，艾云烨眉眼含笑。
修长的手指自乌发间穿梭，盘的是复杂的飞仙髻，赤金的头面，荧白的暖玉，火红的花钿。
从发到妆容，皆是他所为。
看着这个女子在自己手下一点点变得明艳动人，三爷压抑在心底的光彩终于浮于眼中，黑曜石般的眼底光华沉淀，仿佛能将人吸入其中。
最后是口脂。
指尖轻挑海棠红的口脂，一点点抹在她的唇上，于是唇色晶莹，饱满通透。
艾云烨一直侧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他装扮着自己，直到贴在自己唇上那温凉的手指移开，她才睁开眼睛。
瞬间，如画美人从画中走出，朝着画师抿唇轻笑，笑的天真无辜，眼中像是藏了星空，含着柔光。
樱唇轻启，残忍至极——
“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