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那小姐没好气地道，拉着她走远了。
和善的笑着示意两人不必管自己，艾云汐问守在一旁的下人讨了一盘棋，摆了残局，一手执黑一手执白，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
偶尔有风吹过，熏得满身桂花香。
如今看朝中局势，三王爷野心暴露，折了药王谷，砸了钱袋子，杨贵妃降位，杨家及一些依附他的小势力被摆在了明面，近日来被皇上和太子明里暗里消除了不少。
本该成为他心腹谋士的司敏学，因为之前算计牵扯到乔莲莲，现在还被丞相禁足在府中。
丞相出面，给他定了李家李悦为妻…
艾云汐在心中缓缓对比前两世事情的走向，想到自己前世的疯狂，竟觉着有些可笑。
这一世，压根不用她做什么，陆鸿泽便险些将自己作死了。
早知如此悔，前世又何必赔上一切去赌？
摇头细算，如今陆鸿泽手里最大的底牌，便是接替安国公镇守东旭的大将之一——冯将军。
以及一个仍在举棋不定的丞相府。
不过长公主既然提出要与丞相和离，想必司丞相与乔夫人之间的那点事儿也瞒不下去了，只是不知道长公主是否会顾忌脸面与旧情，将此事轻拿轻放。
依着前两世的记忆，老皇帝此时的身体状况便应当急转直下，但从现在的情况看，皇上身强体健，一时无忧。
“这里。”视野中忽而出现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
白子落，局势明朗。
原本凶狠凌厉若困兽的黑子顿时被逼到角落里，几乎没了藏身之地。
起身，对着来人行礼“见过太子殿下，长宁多谢殿下指点。”
呵笑一声，太子抬手虚扶“长宁客气了。”
他说着，又看向四周“长宁因何一人在此？”
艾云汐笑“殿下不也是一样吗？”
太子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随身小厮给太子沏茶后便自觉地后退，站在亭外百米处。
艾云汐偏头撇了眼知秋，后者垂首退下，礼仪分毫不落。
此地开阔，旁人若来，只能遥遥地看见两人在说话，可又听不见说了什么。
两人重开了一局，不过半刻钟，太子看着盘上棋局，竟不知该如何落子。
“长宁学艺不精，叫太子笑话了。”执黑子的艾云汐苦笑，也不再落子，只摆出一副下棋的姿态来而已。
“郡主客气了。”太子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笑道：“久闻逍遥楼楼主是个风雅之人，果名不虚传。”
面上不动分毫，艾云汐顺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齿颊留香。
“是么？”她笑，不接话茬。
“近来金陵阴晴不定，时暖时热，长宁的身子可还受的住？”
“多谢殿下关怀，长宁无碍。”
她的声音极轻，长长的羽睫扑扇，眸中却多了丝哀色。
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纵使再老成，在面临生死的时候也是会怕的，太子想。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太子在心中又过了遍最近得来的情报——逍遥楼据点接连转移，三爷背叛。
至于上次陆鸿煊从长安郡主口中得知的那个‘有关三爷求娶长安郡主’之事，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与逍遥楼有过合作，也不止一次接触过三爷，那位可不是个莽撞急色之人。
在他看来，三爷有意求娶长安郡主，其实是为了接手逍遥楼。
不过这个推断，皆建立在眼前这个寿数无多之人就是逍遥楼楼主之上。
这个推测太过荒谬，太子只有一成的把握，可他却表现出一副笃定的模样。
两人打了几句太极，太子便笑了笑“之前听闻逍遥楼长期收购几种药材，孤近日正好得了一株金丝灵…”
“只可惜之前东宫一直是在与三爷手下的人联络，现在…”他呵笑一声，意味不明。
心思转念过，艾云汐身子前倾，似乎是有些意动，又在强行忍耐。
“传闻中，金丝灵可肉白骨，起死人…”
“倒也没有传言中的那般神奇，不过确实是调养身体续命的圣药。”太子笑言。
当年他受伤后内息尽毁险些没活过来，便是这药救了他。
如今，也不过是剩下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儿大小，就算如此，亦是万金难买。
重新坐正，心思转念过，艾云汐坦然道：“殿下想要什么？”
太子故作惊讶“长宁可做得了主？”
艾云汐却苦笑“殿下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看来逍遥楼没什么诚意。”太子眉头微皱，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茶中加了桂花，杯盖掀开，清香扑鼻。
听出他话中的试探，艾云汐沉吟了下，权衡之后，失笑摇头。
反正陆鸿泽已经知道长宁郡主和逍遥楼之间的关系，依照他的脾性，迟早会将此事闹出。
之前小玲珑之事便是个例子。
“殿下说笑了，便是殿下之尊，也不是每个决定都能随心所欲的。”
太子的手一抖，一杯茶水险些洒在袖子上。
就这么承认了？
“更何况如今…”艾云汐轻叹一声，眉眼间难掩忧虑。
太子：……
早知道一株金丝灵便能叫你跳出来，他在这里费个什么劲！直接拿着金丝灵要求见逍遥楼楼主不就妥了？
这个念头转瞬过，太子也清楚，若非他与艾云柏的关系、若非三爷叛变、若非他早有猜疑，只怕艾云汐今日便会是另一种态度。
他甚至有种感觉，艾云汐其实是刻意等他相见的。
“所以，殿下想要什么？”艾云汐玩味道，盯着满眼诧异的太子。
“金钱，情报。”艾云汐斟酌着道，又遗憾地摇头“倒是抱歉，长宁能许下的，也只有这些。”
“毕竟，任谁也不会愿意看到一把刀提前落在了旁人的手里。”艾云汐讳莫如深地道。
一句话，在太子心中掀起惊天骇浪——难道逍遥楼一直都在为父皇所用？
隐隐的听见笑声，艾云汐换上了一副温婉的笑言“艾家父子行事素来光明磊落，有的事，长宁一人足矣，二哥那边，还望殿下……”
“长宁放心。”太子也恢复常态，笑呵呵的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