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门被拿捏，艾云烨垂眸，乖顺得要命。
也不乱动，只瑟缩着看着那老头。
“应当无错。”
天山尊者答，眼中满是惋惜。
抬手间，那离长生药君指尖不过数尺距离的青玉药瓶破冰飞来。
他却未触碰，只是隔空拿捏着用内力包住瓶子，在瓶子之外冻出一个剔透的密封冰球。
青玉瓶随着咔嚓一声，碎了成了粉末，露出里面那颗浑圆的药丸。
药丸通体棕褐木纹环绕，表面粗糙没什么光泽，好似真正的木头，虽未有半分药香泄出，但却叫艾云烨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是这个？”天山尊者问，又怜悯地看了眼地上被掏空的人。
“应当无错。”艾云烨点头，还觉着有些不真实。
说实话，她来此之前，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竟然顺利地过分。
天山尊者嗯了一声，顺手将这团冰塞到她的手中，单手拎着她后退。
两人才出了这茅草屋，他足尖点地，内力横冲，此处轰然塌陷，露出了地下巨大的空洞。
“想来长生药君积攒一生的财宝均在于此了。”天山尊者说，拎着她落在花海中，表情无喜无悲。
“可要去看看？”
艾云烨摇头，只抿唇盯着手中的冰球。
“你倒是不贪心。”天山尊者说，并未强求，也不上心。
回去比来时快得多。
他们重新落在温泉上时，艾云烨还有些恍惚。
温泉上并未有什么异样，水面被薄薄的一层冰覆盖，似乎随时都能融化，可又一直无法融化。
“小女娃，无悔老和尚的信誉还是有的。”
天山尊者忽然说，又拍了拍她的头。
“你是艾家的女儿，是尘儿的姐姐。”
艾云烨的心颤了颤，抿唇点了点头“老爷子放心。”
“出去，尘儿怕是等急了。”天山尊者挥了挥袖子，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小跑着跟上，艾云烨心中发暖。
两人才出此处，冰层化开，巨蛇嘶吼着在山洞中横冲直撞。
忍住身上的不适，众人跟在战力顶峰的天山尊者身后马不停蹄地赶路。
足行出十余里，才听见一阵地动山摇，回身再看，便见尘烟滚滚。
山崩地裂。
连带着的山中鸟兽哀鸣。
回去的路比来时艰难地多，当看到林外阳光的时候，艾云烨几乎要喜极而涕，可泪水到了眼边，又被强行忍耐下去。
倒是苏子墨等人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虽然觉着此行艰难了些，却也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目光从众人的表情上扫过，天山尊者越发觉着古怪。
——只怕这小女娃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行人住进了迷林外镇上的小院中，艾圭看到自家小少爷身上脏兮兮的，急的赶紧准备热汤水。
比起急着放松的众人，满脸冷漠的苏子墨直接钻进了自己的小屋，抓紧时间配药，省的夜长梦多。
梳洗沐浴，艾云烨沉吟了下，敲响了天山尊者的房门。
彼时艾云尘正在自家师父房中缠着他讲他们进去后发生的事情。
天山尊者正没辙呢，一见艾云烨进来，当即一指她顺带和徒弟撒娇。
“问你姐姐！”
艾云尘一回头，见自家姐姐虽然穿着素净，却换了一身穿起来极为繁琐的广袖华裙。
裙摆拖曳于地，若散开的白牡丹。
这种衣裳通常都是在庆典或者极其重要的场合才穿的，一般来说，至少需要两名婢女走在身后帮着托起裙摆才是。
今日穿来，委实太过郑重了些。
“姐姐？”
艾云尘有些傻眼，在短暂的犹豫后跑过去站在了自家姐姐身边。
天山尊者倒是猜到了她的来意，嘴角的笑容不变，只是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坐的更沉稳了些。
好歹有了点长辈的样子。
艾云烨深吸一口气，慎重的甩开衣袍，跪地叩头行礼。
“艾云烨，叩谢前辈救命之恩。”
一路上若无天山尊者高深莫测的手段相护，他们一行人又怎么会平平安安的出来？
旁的不说，就算有苏子墨在，恐怕那茅草屋中的机关毒药和蛊虫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轻易对付的。
此行能顺畅，天山尊者居功至伟。
跟着艾云烨朝天山尊者磕了个头，艾云尘也说：“多谢师父护姐姐周全。”
这一路上，姐姐一直神经紧绷，就连他都看出不对来。
想来那所谓的迷途峡谷中更是机关重重吧？
“你既然是尘儿的姐姐，便也算是本座的半个弟子，更何况逍遥楼中还有本座的旧识在，这般生分作甚？”天山尊者语气慈和。
“尘儿。”
艾云尘得了师父示意，爬起身来搀扶自家姐姐。
“姐姐若想谢师父，不过多帮师父寻几张满香堂十五那日的票子，对了，还有雾楼。”艾云尘难得多话，声音里还带着少年人的活泼。
不似平常那个清冷的少年。
“师父最爱看杂耍听曲儿了。”艾云尘说。
艾云烨笑了笑，顺着他的搀扶起身，接着话头说下去。
“这有何难，待回到金陵烨儿便去办。”
只是救命之恩如何能拿这些抵消呢？艾云烨在心中想，既然报答不了天山尊者，那这份情便也只能给天山派了。
“小女娃想什么呢？”
看穿她的心思，天山尊者似笑非笑地问。
“尘儿，你去看看饭菜好了没？饿死为师了！”
“是。”
听出师父想支开自己，艾云尘跑的干脆利落。
一直到人不见影，天山尊者才摇了摇头“这孩子。”
“小女娃，你当初拿金丝灵救尘儿的时候可没有这般见外。”
“尘儿是我弟弟。”艾云烨失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已经提起过多次的话题。
大抵是老年人都比较啰嗦？
“也是本座的徒弟。”天山尊者甩着衣袖起身，路过艾云烨时又敲了敲她的脑袋。
“凡事有因必有果，这是你结下的善缘，也是你种下的因，如今果来了，受着便是。”
若无此事，只怕天山尊者早就带着自家小徒弟回天山，哪里又会跑上这么一趟？
因果么？
艾云烨揉着自己的脑袋，笑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