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娘在，这些事情不必你脏手……”
睡梦中的肖柔儿忽而睁开眼睛，额头上出了一层虚汗。
起身时她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被子里散发出一阵难闻的酸臭味。
伺候她起身的丫鬟被吓了一跳，小声问道：“县主可是觉着闷热？”
莫不是屋中的地龙烧的太旺？
摇了摇头，肖柔儿沉默了下才说：“准备沐浴吧。”
她身上的味道实在是难闻。
丫鬟低低的应了一声，拿了外衣替她披上才退下。
痛苦地低叹一声，肖柔儿轻声呢喃。
“没有哥哥，柔儿又何必干净纯粹？”
她现在呀，连沧岚都没有了呢！
长安郡主病重，便多了一个李悦陪在她的身边。
沧岚身边，终归是没了她的位置了……
结网轩里，艾云烨换了身丫鬟衣裳，简单地改变了下容貌便大大方方地抱着一个包裹朝外走。
守门的小厮对视一眼，有些心虚。
“半夏姐姐，您今天还出去吗？”其中一人试探着问。
“昨夜雾楼的姐姐借了我衣裳，今日得去还回去才好。”艾云烨笑眯眯地说。
“这种事情何必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小的来就好！”小厮忙说。
两人心里慌得要命。
昨日暖春姐姐吩咐他俩的时候说了只有一次，怎么今日郡主还玩这一招啊！
鬼知道昨天两位公子来的时候他俩被吓成什么样了！
感受着身后隐晦处投来的视线，艾云烨笑的温柔：“人家救我助我，道谢的事情还得我自己去才有诚意呢！”
看到她眼中的警告，两个小厮顿时被吓得不敢言语，只得附和着放行。
其中一人颤着声音说：“那半夏姐姐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啊……”
两人对视一眼哀叹一声——得！今个儿又是提心吊胆的一天！
顺顺当当地出了安南侯府，艾云烨抱着包裹淡定的走在长街上。
冷风刀子似得往脸上刮，她缩了缩脖子，小半张脸都埋在袖口的兔毛领子中。
府中丫鬟的服装得找人重做才行。
艾云烨心想，领子有点漏风，不暖和。
沿街买了些点心小食又到金满堂买了根简单地银簪，顺带甩掉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艾云烨才走到了雾楼附近。
“夫人，肖将军带人拉了水车来，说是要抽光小明心湖的湖水找玉佩。”橙香低声汇报。
哪怕不用她说，金夫人也听见了外头的喧闹声。
这般巨大的动静，就算雾楼的隔音素来不错，也听得一清二楚。
金夫人皱了下眉头“知道了。”
橙香不敢多久，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才转过一个弯儿，便来了个小丫头小跑着过来：“橙香姐姐，有人找您？”
“谁？”
“说是昨日落水的那个姑娘。”
她呀……
橙香心中了然，没想到她竟然来的这么快，当即对着小丫头问“在哪边？”
屋中的金夫人思量了下，起身走到一旁打开机关。
不多时，她从三楼正中的那间房屋中走出，对着正在核对账簿的三爷行礼。
“什么事？”三爷头也不抬地问。
“肖将军来了，扬言要抽干小明心湖。”
他们敢在这雾楼下建立密室，自然在外头有机关遮掩，一般情况下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只是昨日肖武落水之时离雾楼不远，若是那些人趁机破坏机关……
三爷思忖了下，才问：“玉佩确实不在那船夫手上？”
“不在。”金夫人肯定地说：“已经查过了。”
“昨日肖将军落水处妾身也已经派人搜寻，确实未能寻到。”金夫人补充道。
她迟疑了下才说：“三爷，妾身怀疑是安南侯府的人拿了玉佩……”
“此事和安南侯府有什么关系？”三爷一愣。
昨日之事他虽然已经听闻，但呈在他桌上的情报里可没有提及什么安南侯府……
金夫人忙将昨日的细节又说了一遍。
那个姑娘毕竟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已，负责梳理情报的人有怎么会专门提起一个小小的丫鬟？
三爷越听心中越沉，总觉着金夫人描述的那个丫鬟听着耳熟。
“那丫鬟叫什么名字？”三爷问。
金夫人为难的开口：“是郡主身边贴身的丫鬟……”
将衣裳还给橙香，艾云烨拎着一串东西笑的腼腆极了。
“昨日多亏姐姐给的山楂糕，我家郡主多喝了两碗鲫鱼汤呢！”
她说着，将半道上买来的小玩意儿往橙香手中塞：“橙香姐姐别客气啦！都是些小东西而已。”
橙香扫了一眼，发现她递来的大都是吃食，这才抿唇笑着收下。
“山楂糕其实还是刚做出来的好些。”橙香笑道：“妹妹若是不急，不如多等一会儿，我再给你包些。”
艾云烨顿时露出欣喜地笑容来：“那就多谢姐姐了！”
现在正是清晨时候，大多数权有势的大人尚未下朝，雾楼中也算是空荡。
左右无事，橙香带她走在雾楼外沿的平台上，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也算是相谈甚欢。
像是没听出来橙香的套话，艾云烨忧虑地垂首：“我家小姐病了多日了，总也不见好……”
“大夫说是心病难医……”
“自打长宁郡主去后……唉……”
“我们院中的事情大多是暖春姐姐在管……”
“我？我倒是不急着回去啦……”
“来前已经同小姐说过了……”
“天山尊者人很好呀，对我们这些小丫鬟也好……”
“小公子？我没怎么接触过小公子……”
……
橙香多与她聊了几句，便在心中下了结论——这是个单纯的姑娘。
心思纯善，是个傻姑娘。
讲义气，重感情，也忠心。
这样的人若是能交好，日后有需要，她便能为你所用。
这般想着，橙香嘴角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
想要与这样人交好，需得以真心换真心。
不多时，艾云烨美滋滋的抱着一包山楂糕外带一包梨花酥上了乌蓬小船。
离开前她又看了眼岸边喧闹的人群，双眼眯成了月牙儿。
绕过此处，拐入密林。
再出来时头上已经重新换了发型，衣裳上安南侯府的标志也被一个小巧的香囊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