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艾云烨困惑的目光，明觉淡定地打了个稽首。
“阿弥陀佛。”
半夏瞥了那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柔淑县主果然是身娇肉贵。”
暖春轻咳一声，对着艾云烨劝：“郡主，外头风大，咱们先回去吧？”
艾云烨抿唇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这般淡然模样看的肖柔儿心中更是慌乱，当即朝着屋中冲去。
啪的一声合拢房门她的心中才稍定了些。
“柔淑县主，你怕什么？”艾云烨站在院中，提高了音量对着那边喝问。
“本郡主福大命大没死成，没化成厉鬼找你索命！”
肖柔儿捂着耳朵怕的瑟瑟发抖。
噗嗤一笑，艾云烨扫了眼那紧闭的屋门，满腹疑虑。
无悔老和尚惯会是个和稀泥的，怎么会将她和肖柔儿安排在一起呢？
好在有了这一出，肖柔儿也算是老实不少，白日里干脆闭门不出。
做主子的如此，做下人的自然就没了刚开始的时的嚣张气焰。
两个院子里竟呈现出一片诡异的安详。
一连呆了两日，艾云烨才拽住了一个小沙弥“近来怎么没见无悔大师来上早课？”
小沙弥面红耳赤，急的半晌才说出话。
“主持、主持受召进宫传道。”小沙弥说。
艾云烨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不少：“早说呀！”
“早知道无悔大师不来，本郡主就不起这么大早了！冻得本郡主手都是疼的。”
她看了眼前方的明觉，悄悄地站起身往外遛。
小沙弥红着脸想阻止，却结巴着半句都说不出来。
两个时辰后，这话摆在了皇上的桌案上。
“大师，您瞧瞧这丫头，啊？”皇上气笑了，看着这密报直摇头。
无悔大师笑的憨态可掬，一副活弥勒模样。
“长安郡主率性天真，实乃真性情。”无悔大师说。
皇上摇头“李承。”
“奴才在。”
“长安这丫头手冷……”皇上说：“朕记得今年新进贡了一批银丝碳，燃之有梅香，可还有剩？”
李承思忖了片刻，忙答：“有的，今年拢共进贡了……”
“行了，剩下的都送去。”皇上一摆手：“便宜那丫头了。”
“是。”李承忙应下。
饶是李承办事速度再快，等这东西到了艾云烨手中也是日落时分。
这也不是皇上第一次忽然抽风赏东西下来，暖春和半夏应对自如，艾云烨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
隔壁院子却嫉妒的两眼发红。
“呸！不过是一些炭火！有什么了不起的？”
杏儿阴阳怪气地说。
送走了天使，艾云烨立时点燃了这银丝碳。
梅花的香气飘散，艾云烨嘴角笑容浓郁。
“这样有趣的碳，得我那个雕着梅花映雪的手炉才配得上。”艾云烨说着，小脾气上来，竟打发她们两个回去拿手炉。
“正好，看看府中可有什么事。”艾云烨说：“今天回去，明日下午再回来。”
此处离安南侯府不算太远，她们临出门时东西交代的并不算清楚。
艾伯年纪大了，总有看顾不周的地方。
暖春回去这一趟，合情合理。
院中一下子没了这两个丫鬟，似乎一下子没了人声。
入夜的时候，风吹过竹林，萧瑟若女子呜咽。
梅花香清幽，艾云烨披着厚裘枯坐在屋中，许久才放下手中的经书熄了桌边烛火。
夜半子时，琼华清冷。
肖柔儿正处在睡梦中，忽而被人捂住了口鼻，惊得她立刻呜咽着挣扎。
“嘘！小点声！”
那人低喝。
肖柔儿顿时瑟缩着不敢再动。
外头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那人立时将被子翻回，动作极其干脆地带着肖柔儿躲到了柜子里。
透过未关严的柜子缝，肖柔儿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黑衣人拎着染血的长刀轻手轻脚地行到她的床边，抬刀朝着鼓鼓囊囊的被子砍去。
肖柔儿险些吓得叫出声，幼小的身子更是不住地发抖着。
一击落下，黑衣人挑开床铺，发现便被骗后顿时警醒得握着手中刀环顾屋子。
床下，角落……
这屋子摆设简单，黑衣人很快便寻到了衣柜边。
肖柔儿的呼吸声极重，喉中因为恐惧无意识地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砰的一声踹开衣柜门，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脖颈中的鲜血已经溅了肖柔儿一身。
举起的长刀伴随着他的身体后仰，重重地砸在地上。
温热粘腻的血液喷在肖柔儿脸上，凭空给这张惨白的小脸添了几分诡谲的妖艳。
踉跄着被推出衣柜，肖柔儿还觉着有些不太真实。
没了眼前人的威胁，她才清晰地听见外头传来的惨烈的哀嚎声与悲鸣。
“这、这是？”肖柔儿哆嗦着，用气音问，
“你猜猜，这群人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本郡主？”艾云烨同样用气音回话。
捡起那黑衣人的长刀，艾云烨攥着刀就朝外走。
肖柔儿紧跟在她的身后，一身中衣雪白。
才刚踏出房门，便踢在一软和的身体上。
肖柔儿咔咔地移动着僵硬的脖颈低头，只看那值夜丫鬟死不瞑目地鼓着双眼，脖颈中的血还在缓缓往外流。
她脚下一个踉跄，重重地撞在了门板上。
隔壁院中的哀嚎响彻云霄，可这寺中却是极静。
他们的这两间小院似乎是与世隔绝了一般，半点动静都传不出去。
肖柔儿抬头，见艾云烨已经走到了小院门口，忙忍下胸口翻腾的恶心追了上去。
她赤足跑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隔壁的哀嚎声已经断了，肖柔儿紧跟着艾云烨踏入隔壁，才进屋子，便被血腥味熏得又是一阵反胃。
蹭的一下亮起烛火，苏子墨衣裳整齐，站在烛台边淡漠地看着这边。
“来了五个。”
扫了眼屋中倒着的三个已经看不出人形的黑衣人，肖柔儿又是一阵干哕。
“当真是看得起本郡主。”艾云烨冷哼一声，动作迅速的解开身上的披风。
肖柔儿这才意识到她披风下原来也只穿了中衣而已。
拉开衣柜拿了件衣裳，艾云烨又回身看了肖柔儿一眼，顺手拿了套水蓝色的短袄丢给她。
“穿上。”
肖柔儿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照办。
“谁的人？”艾云烨问。
苏子墨摇头：“嘴太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