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随大公子去了北境，只怕不会来。”霍乐起身，又看向十一：“你要说的只有这些？”
“霍将军只怕不行了。”十一言简意赅。
这种消息不能用信函，否则被人截获定会引起军心动荡。
霍乐双拳紧攥，心中某个隐秘的角落轻轻抽痛了下。
“依着现在的行军速度，只怕还要三日才能到西平城。”沧岚在心中算了下。
他们已经是急行军！
若是没有霍将军，城中必乱！
届时就算他们到了，只怕也……
“你、你可否变装顶替霍将军？”沧岚紧张地问。
十一为难地蹙眉。
军中戒严，霍将军信得过他，愿意将消息告知，可这顶替之事……
……
北境，艾家父子等人反倒是最先到的。
一路颠簸，苏子墨身上的伤不但没好，反倒有变坏的趋势。
好在北城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好得多。
城门锁闭，家家听从安排闭户不出，所有病患集中医治。
没有预料中的尸骨遍地，艾元帅总算是长舒了口气。
总算是，应对及时……
艾元帅的到来，无疑是给了北境众人一粒定心丸。
三十年来，他便是北境众人心中的神！
……
三军出征，最难熬的莫过金陵城中等消息的人。
就连素来繁华的雾楼，也冷清许多。
二楼正中的包厢里长公主淡然而坐，一副悠闲模样。
金夫人陪立在侧，紧张地手心直冒汗。
这位长公主掌权不过月余，竟将逍遥楼在金陵城经营多年的势力拔除大半，现下更是找到了此处……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包厢的门才再度被推开。
一袭白衣的三爷悠然而入，对着金夫人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中略松了口气，礼貌的福身后退下，美目中满是忧愁。
这下，可如何是好？
三爷先对着长公主拱手一礼，而后便挺直了脊梁，含笑看着她。
“长公主今日竟有此雅兴，倒是雾楼招待不周了。”三爷语气温和。
长公主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盏，青瓷磕在褐红的桌面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地脆响。
“只是来给三爷送一点消息而已。”长公主轻描淡写地说。
“长安郡主孤身入东旭军中。”长公主认真地看着三爷。
“什么？”三爷低呼，脸上划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
那丫头疯了不成！
饶是他们手里有东阳公主为质，她此番去也是九死一生！
“三爷似乎很担心长安。”长公主意有所指地说。
三爷定了下心神，微微一笑：“毕竟是某心上之人，总挂念几分。”
长公主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语气平静：“长安孤身入东旭，一个时辰前传来的消息，东旭退兵。”
三爷提着的那颗心这下放了下来，复杂地看着长公主，在顷刻间又恢复了往常模样。
东境，海船甲板上。
东阳公主看着缓缓行来的飘着东旭战旗的船只，嘴角挂着淡淡地苦笑。
肖武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只要到了东旭他便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我还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说动东皇退兵的。”
目送着这两人离去，镇国公夫人才开口问身边这个笑的一身轻松的女孩。
“多亏了夫人您。”艾云烨眺望远方，轻声说：“南苍不记得您的功绩，可东旭记得。”
记得那个带着鬼面挽大弓，在三十年前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女子。
镇国公夫人怔愣了一瞬，忽然间泪流满面。
“多谢……”
艾云烨按着她的肩头，笑容和善。
“可我还是恨你。”镇国公夫人长叹一声。
当时她同意艾云烨孤身入东旭，很大程度上是想看着她去送死的。
没想到她竟然能活下来。
“若不是你，睿儿不会死。”
“虽然我清楚，他也是咎由自取，可我还是恨你。”镇国公夫人说。
艾云烨面色不变，语气更是有几分欠揍。
“因我家破人亡者不知几何，恨我入骨者亦然，夫人只管恨着，无妨。”
“哈……” 镇国公夫人被她气笑了，又难言地注视着她。
之前，长安郡主有这份底气吗？
镇国公夫人想。
应当是没有的。
踏上最大的那艘战船的时候，东阳公主还有些难以置信。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父皇会为了她的性命选择退兵……
肖武心中激动，同时看向东皇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视。
这可是最好的灭南苍的机会！东皇竟然就因为儿女私情放弃了？
沉默地看了眼他们，东皇挥手。
东皇身边的太监缓步走下，弯着腰极为恭敬地对着肖武说：“公子一路辛苦，请先随老奴去偏殿休息。”
肖武不疑有他，才刚刚转身，后心便被一把匕首刺入。
东阳公主错愕地转身，看着老太监狠厉的抽出匕首又在肖武身上补了一刀。
肖武喉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咕哝声，重重地倒在地上。
殷红的血从他身下漫开，刺的东阳公主眼中发疼。
“这样，够了吗？”东皇疲惫地开口。
站在阴影里的黑衣人恭敬地对着东皇一拱手，转瞬间没了踪迹。
东皇瘫坐在龙椅上，目中满是复杂。
逍遥楼啊……
难怪南皇千般防备……
唉……
水下忽而传来一声骤响，惊得兵士立时警戒。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浑身湿漉漉的黑衣人已经落在了甲板上，对着艾云烨单膝跪下垂首行礼。
挥手示意兵士退下，艾云烨解开身上披风披在他的身上。
“如何？”艾云烨问。
黑衣人从怀中掏了掏，尴尬地发现怀里没了纸笔。
他想了下，朝着艾云烨比划着手势。
“肖武已死。”
长松了口气，镇国公夫人又看向艾云烨：“这才是你敢孤身入敌营的底气！”
抬手将黑衣人扶起，艾云烨笑容无辜：“夫人哪里话？不都说了，夫人英明神勇才是长安的底气。”
不足半月，三十年前旧事重提，镇国公夫人一张鬼面一把重弓替夫战东旭之事在南苍各地宣扬。
第一次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镇国公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小厮的胳膊，半晌才勉强站稳。
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