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拐弯抹角,他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将军从不插手冀州几方黄巾军的争斗,是不是觉得我等毫无未来,所以没有任何价值值得拉拢?”
这话问得太过直接,让杨秋都愣了那么几秒钟。
波才在黄巾军当中还是有点名气的,毕竟在汉军打胜仗之前,波才曾经击败过皇甫嵩和朱儁,这足以说明波才是有点实力的。
但波才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历史上当然没有留下具体事迹让杨秋探究。
所以面对眼前这个过于直接的人,杨秋笑着反问了另一句话。
“渠帅觉得黄巾军能在冀州安稳待多久?”
这一个问题瞬间让波才后背一冷,他几乎有些惊恐地问向了眼前的人。
“将军的意思是,黄巾军接下来根本不可能安稳待在冀州,是因为大家内斗吗?”
“是也不是,内斗会损害彼此的实力,让大家自相残杀,然后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汉军明年一定会来重新讨伐,可能有人觉得他们可以打赢这场硬战。
可是,不管是从南边来的黄巾军还是从东边来的黄巾军,这一路上都是靠抢劫粮仓,抢夺坞堡财产,这才保证了大家一步步汇合到冀州。
而接下来黄巾军占领了几个郡,杀了一批贪官污吏,任命了官吏重新恢复农桑。
希望能在冀州安稳下来,期望以后像朝廷那样可以收取赋税。
我现在可以肯定地说,你们到时候绝对收不到足够的赋税,我现在就问一句话,渠帅能搞清楚自己现在占据的土地有多少人口,多少田地吗?”
“你们让那些官吏交出名册,然后让他们再来帮你们管理土地人口,以后再让他们帮你们收赋税。
当然,你们也杀了其中一些贪官污吏,以为这样就可以杀鸡儆猴,然而这群人只会联合汉军将你们黄巾军围杀!”
现实生活就是这样,你敢让他多交赋税,他就敢要了你的命。
你当然也可以用杀人来惩罚,但杀一两个毫无作用,杀得太多,可能会让一部分人屈服,但屈服的是那群没有实力的人。
但凡手中有刀有钱有粮,这群人一定会激烈反抗,再联合外面的人反攻。
所以杨秋现在对冀州这地儿没有想法,世家大族真的太多了,利益关系盘根错节。
就算地盘打下来了,接下来治理过程都可能被这群人玩死。
除非不断杀杀杀,并且这些人的反抗毫无作用。
就像之前在雁门郡实施的政策那样,他们疯狂反抗,然后杨秋大开杀戒。
两边不死不休的将另一方彻底杀死或者赶走,这才意味着结束。
而黄巾军其实是妥协了,把自己的财政权人事权全部都让渡了出去,至于什么立法权监督权……那是根本没有。
这还谈什么未来?
轻轻松松就能被那群人最后给玩死,更何况这些人还在搞内斗。
波才听完杨秋的接连询问,整个人已经脸色变得惨白。
他的确有些许军事天赋,然而在治理这件问题上,那他是实在摸不着头脑。
如果以前没有人提醒,他根本不会在意到这些细节,可是在杨秋的连番询问下,波才已经意识到了他们黄巾军最致命的问题是什么了。
这一刻,波才下意识地求救了起来。
“将军,黄巾军的出路是什么?我不是问所有黄巾军,而是问我治下的黄巾军是否有其他路可以选。”
“渠帅似不经意间略过了加入杨家军之策,想来是不愿屈居人下,俯首称臣。
那么,余下的出路,或为逃山林为贼寇,或继续流离失所,或寻觅一汉军与世家大族力所不及之地,以便实际掌控土地与人口。
当然,若渠帅能整合其余黄巾军,并倾注大半心力实际治理冀州,或许亦有一线可能。”
波才觉得哪一种方法都希望渺茫,当然捷径杨秋一开始就说了。
但他不愿意俯首称臣,于是波才失望而去。
这种结果杨秋倒也不奇怪。
人嘛,总是有那么点心高气傲的,做一方渠帅当老大,自然要逍遥自在得多。
还没到绝境,干嘛要对另一个人俯首称臣?
更可况,那甚至还不是当老二。
这种失去手中权力的感觉,大部分人都做不到。
而里屋里面的荀谌几乎听完了整场对话,他缓缓走了出来。
“将军,昔夏禹之兴,顺天应人,奠定华夏之基;商汤之革,除暴安良,开创商朝之业;周室之替,礼乐崩坏,然亦启春秋战国之序。
及至汉代,高祖斩蛇起义,承秦之弊,行宽厚之政,开疆拓土,威加海内,奠定汉室基业。此乃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具之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