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
青年无意识地抬手,等意识到自己正在给面前的少年整理头发时已经晚了,
他的手刚好放在少年的耳垂处,夜色朦胧谁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颜色,
他不紧不慢将手收回,坦坦荡荡,负手笑着,“有些乱。”
皮质手套落在耳垂的温度微凉,竟有些让人发烫,此时的千晓正抬头看着青年,已经将想说的话忘在了脑后,满脑子都是:
哪里乱了?哪里乱了?璃月像炔星一样的人这么多?可我又不像炔星有块神之眼,随时随地能变出镜子、梳子、毛巾子,
话说要是真有神之眼就好了,那谁还住在单位,硬木头的折椅睡着实在是难受,直接买俩被子然后住进神之眼里得了,
小时候看哆啦某梦的时候,千晓就如此幻想着睡在四次元口袋里,简直不要太爽。
于是想着她竟看着青年发起了呆,小生面无表情站在月色之下的模样,随风而动又多了几分清冷之感,只是现在这眼神不太聪明,
“小千?”
千晓反应过来,“啊?哦!谢谢先生,我会注意的。”
回答得老练、官方、客套,是与扒皮老板周旋的日月里凝练出来的,
青年觉得千晓挺有意思的,他想到了公子之前所说想要和千晓交个朋友,不禁又看了眼这个少年,
不大的年纪,对于生命与遗憾看得倒开,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少年刚刚要说那样一番话,
可在这份看得开里总感觉又夹杂着些许矛盾。
“嗯,没事,”
青年不再去看少年,他转身走了几步,目光落在璃月港口的方向,他说:“再等两三月就是元宵,届时港口那边会有灯会,小千若是第一次来璃月港的话,可以去看看。”
“有免费的吃食吗?”
“嗯?”
千晓很认真地重复:“会有免费的吃食吗?”
这对穷逼打工的她真的很重要。
前世的家乡每逢元宵花灯映红了天,五彩斑斓,人们猜灯谜、闹元宵,灯会里会有不少小摊提供免费的零食,只可惜上班以后,她没在家过过一次元宵,一次也没有。
现在听青年这样说,勾起了曾经的回忆,以及现在身穷志不坚的她对免费食物的向往。
青年忍俊不禁,看着少年乱糟糟的头发,回答道:“有。”
“对了,”像是为了报答青年告诉她元宵灯会有免费的食物,千晓说:“先生,相信你刚也看了告示牌,后日堂主会举行大酬宾活动,到时候往生堂重要的人都会在,先生若是想要寻机会,或许是个时机。”
“机会?”
“找工作嘛不寒酸,我们堂主人老好了,虽然看着您也不太像着急找工作的样子。”
千晓不瞎,从和青年几次偶遇来看,此人不管是气质还是穿着,还是行为处事,都像是把‘不差钱’写在了脸上,但说不定人家找工作就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抱负图一乐趣呢?
虽然很难理解怎么会有把工作当乐趣的人。
“是这样啊,”青年想到了什么,他提醒千晓,“堂里重要的人都会来,所谓重要的人都有哪些?”
千晓掰着手指头给青年算,“堂主肯定是一个,仪官姐姐也得在,炔星喜欢热闹也会来,还有,还有,等等——”
千晓心脏狂跳,甚至有点压不住嘴角的笑意,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是隐忍多年终于要喷发的火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第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还有谁,还能有谁?除了堂主还有谁能重要过他啊?
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茶好喝吗?鸟好遛吗?戏好听吗?在新月轩丰盛的时候想过面对账单的会计吗?
千晓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几乎要丧心病狂的笑容,她对青年说:“当然啦,还有客卿。”
青年觉得今夜风有些大,不然后背为什么会有丝丝凉意,
“小千会在吗?”
“当然啦,”千晓拍着胸口,“我可是往生堂的会计,怕堂主生意太火爆,我要时刻跟着记账啊。”
*
后日,一早,大酬宾当天,往生堂门前空无一人,
风把地上的落叶卷起,摩擦着地面沙沙响,
胡桃站在告示牌前,叉着腰蹙眉思考,“不应该啊,买一送一,优惠力度这么大,居然没人来,还是说应该再优惠一点?”
炔星坐在门口,问一旁的千晓,“小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跟优惠力度没什么关系,咱们门前要是热闹了才吓人呢。”
“我觉得你说得对,但是别当着堂主面说,再给我吃一个。”千晓拿着签子去戳炔星怀里的小笼包,皮薄馅大,油水都浸出来了,热气腾腾的,
“哎哎哎,你怎么还吃,总共买了十个,你一个人吃了五个了。”
“炔星哥哥,人家在长身体嘛。”千晓一嘴油,故意用无辜的眼神看着炔星。
“拿走拿走拿走,别恶心我了。”炔星将包子全塞千晓的怀里,又扔给她一张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