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忽然想要爆发,
可话还没说出口,她又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任何立场去责怪客卿,
理性将情绪压下去,千晓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人无奈到了极致会笑出声,
“客卿,”千晓笑得很奇怪,让钟离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说,“嗯,你说。”
“你今天是不是想把那些东西全买了?”
“哪些东西?”钟离问。
哪些东西?他居然问哪些东西?他是不是压根不知道自己买了什么?
他不知道,千晓可全知道,
有时候千晓甚至觉得自己比客卿还要了解客卿,
听戏要听最贵的名角,
遛鸟要遛最贵的画眉,
茶叶必须是翘英庄当季新茶,
月系菜去新月轩,
璃系菜要去琉璃亭,
香菱当厨的万民堂必须去,
风和日丽的时候要躺在缎面的椅子上晒太阳,
瓷器要去明星斋,
鱼竿必须是十年树龄的萃华木,
桩桩件件,她记得多得像是拿来练字,
虽然她的字依旧丑得很稳定,
千晓往后退了一步,此时的阳光洒在海面波光粼粼,“客卿,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还要买个镯子?”
“原来小千在问这个,”钟离会心一笑,“那镯子是上好的玉石,品质上乘,不见瑕疵,实在难得。”
“黄瓷的画眉鸟呢?家里不有两只活的了吗?”
“小千好眼光,能用瓷艺将画眉做得如此栩栩如生,实在难得。”
千晓欲哭无泪,不知为何她想到曾经看过的一个电视:合租室友用朋友的钱过上了朋友梦寐以求的生活,朋友却累成狗。
难得的你都想要,那我还是往生堂最难得的会计呢,你知道了岂不是也想要?千晓在心里默默地怼着,
虽然这都是往生堂的钱,但苦力都是她出的,本职工作不是为往生堂算业务,反而成了客卿的专属会计?
专属会计要不要发一点额外工资?
那这个工资该是谁发?
客卿发吗?
然后客卿再用账单给她发工资,账单还是她做,
完美闭环。
她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最后一回头发现客卿潇洒的生活建立在她的焦头烂额上,
应付账款这几个字简直要把千晓看吐了,
甚至还因为一些账单没有及时处理,钱没打过去,被人家记成了坏账,有可能让人家给往生堂信誉减值,
压力爆表啊!
“客卿,谢谢夸奖,”虽然但是,牛马千晓句句有回应,“不过,客卿,你有带钱吗?”
“嗯…”钟离认真地想了想,“忘了。”
“……”
千晓叹了口气,“客卿,你年纪轻轻的,记性怎么这么差。”
钟离眉头又重几分,“或许,我要年长于你。”
“或许吧,”千晓循循善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永远不带钱,永远见什么都想买,你会怎么样?”
“依小千的假设,会很开心。”
“……”是会饿死啊笨蛋。
没救了。
她试图挣扎,“客卿,你不会为花这么多钱有点点内疚吗?”
“为什么会因为花钱而内疚。”
“……”
彻底没救了。
城市套路深,她要回山里天天野炊,
“小千,”钟离说,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带着她绕着码头散步,
几个搬集装箱的大叔走来,挥着肱二头肌发达的手臂同他们问好,
钟离笑着点头,垂眸问身旁丧气的少年,“有心事?”
“有。”
“所想何事?”
几乎脱口而出,千晓说:“在想你。”
说完这句,她便如同受了打击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着钟离还站在原处,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唯留下那句:在想你。
他想到堂主不久前同炔星开的玩笑,日影下,想来小生也是听到了那句:炔星,有件事本堂主一直想告诉你,其实客卿的取向应该不是男的。
堂主洒脱,声音并未收敛,小生会听到,
所以,明白了吗?
钟离回想起与千晓相遇的种种,说书人那里是少年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水池畔刻意的闪躲,
夜晚的散落的头发,
钟离并非一块石头,在璃月许多年,所读杂书故事并不少,
他走到水边,看着自己的倒影,不禁闭上眼,
若他想多了最好,
否则,便希望小生永远记得堂主说的话,
他,钟离,往生堂客卿,与一年轻的男孩,隔着千古时间的横流,隔着他永远不会有的想法,实在多余!
千晓气呼呼地回往生堂,哪里想过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竟惹得钟离想了许多,
她走到堂前还把正在扫地的炔星吓了一跳,
“我说千晓,你……你怎么炸毛了?”
“炸毛?”千晓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凑近炔星,眼神里还有些没有消散的气愤,她说,“我一头秀发柔顺上天好吧?”
炔星拉过一旁的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