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鬼鬼祟祟的狗仔也不少,门口的安保很严,进来的时候还特意查了顾斐波的房卡才让他进。
来来往往,衣香鬓影,清早剧组开工,大厅形形色色的人不少,有些人声势浩荡,周围前倨后恭,有些人步履匆匆,面色冷漠,顾斐波逡巡许久也没敢拦人下来——毕竟他连小费都出不起,也不好无缘无故把用时间换钱的打工人拦下来,说陪我上去一起接受万恶的资本洗礼。
转悠到电梯口的时候,四个戴着墨镜的西装保镖刚巧从电梯里出来。
他们面无表情,看见顾斐波也不避,像是辆执行任务的坦克径直碾向门口,要不是顾斐波反应快,能被他们撞到。
擦肩而过的时候,顾斐波才发现他们手里还像抬旗子一样抓住了一个女人的四肢。
女人面朝地面,职业西装上翻箍住双手,脑袋被西装布料蒙着,全程没有任何挣扎举动,身体软趴趴的,像是根失去弹力的橡皮绳,不知道人死了没。
所过之处鸦雀无声,大厅众人纷纷给他们让路,就连酒店门外的狗仔们都下意识地收起了相机。
什么能拍,什么不能拍,他们很清楚。
他们像丢麻袋一样,把人甩了出去,
女人来不及反应,双手下意识地撑地减缓冲击,顾斐波离得近似乎听见了骨骼刺啦破碎的哀嚎,许是因为疼痛,女人匍匐在地的身体始终不停地在颤抖。
很好,看起来还活着。
保镖没有分半点眼神给她,只是熟练地跟门口的安保打了声招呼,又坐电梯回去了。
水快喝完了,顾斐波找前台小姐姐又要了一杯,注意到电梯停在了五楼。
那个像死狗一样被丢出去的女人在原地缓了很久,等身体的阵痛熬过去,才半瘸着腿挪到了路边靠着,她应该近视,鼻梁上还有眼睛托留下的残痕,右眼青黑,左脸肿胀,被人对着脑袋锤了不止一拳。她擦得很亮的黑色皮鞋上沾了暗点,像是血迹,明显短了一截的西装的袖口已经被撕烂,皮肤晒得黝黑,像是常年在户外的工作者,但垂下来的肩膀和微曲的脊柱又像个常年伏案的文字工作人员。
手里的水喝完了。
顾斐波将纸杯捏瘪,越过议论纷纷的人群,径直走过去,“姐,麻烦让让。”
女人仰头眯起眼睛。
顾斐波点了点她身后。
女人扭头眯眼,看清自己靠着的是个垃圾桶也不起身避让,只是敷衍地侧了侧脑袋。
顾斐波把捏瘪的空纸杯从她脑袋和垃圾桶入口的缝隙里塞进去,顺便把手里新接的另一杯水递给她,“您要喝水吗,我看您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
女人的视线凝固在纸杯上。
“热的,我从前台刚接的。”顾斐波笑得友善。
她沉默了很久,才从顾斐波手里接过纸杯,双手捧着也不喝,只让热气满满腾溢,熏向自己的眼睛。
顾斐波站在原地没动。
女人也不说话,初春的天气,水凉的很快,女人又拿纸杯冷敷自己肿胀的眼睛。
“您要冰敷吗?我可以帮您去酒店前台找点冰袋,应该比这好用些。”
女人依旧没理顾斐波的善意,只拿他当空气。
顾斐波的视线落在她食指和中指发黄的指头,那是尼古丁和焦油常年熏烤的痕迹。
“我这里有烟,”顾斐波从兜里掏出包劲大的白沙,不贵,五星币,顾斐波身上常年带着,很多时候在些特定的地方烟酒是比贵金属还要有用几千倍的硬通货,“您要不吸一根?内啡肽,镇痛。”
女人这才抬眼看顾斐波,常年近视的眼睛顶着清晨的阳光极力眯起,终归没拒绝,
她异常熟练地把烟叼进了嘴里,顾斐波蹲下身给她点火。
猩红的火光在指尖忽明忽暗地亮着,女人猛吸了几口,吐出一口烟圈,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小子,我奉劝你一句,人要想活得久,就要收收那无处安放的善心,它们迟早会害死你的。”
“不,我不在意您惹了什么仇家。”顾斐波笑眯眯地蹲在她面前,双手搭在膝盖上自然垂着,“我只想请您帮个忙。”
女人的视线像鹰一样把顾斐波从头到脚扫了个遍,随后盯着手里烟又沉默了。
只待烟头烧到指尖,她才在石砖地上把烟头摁灭,“还有吗?”
顾斐波把烟盒递给她,“都是您的。”
“火机。”
“火机不行。”顾斐波给人把烟点着,又把打火机塞回了自己的口袋里,“我给您点,或者晚点给您买个新的。”
“呵。”女人了然地嗤笑一声,“怎么?相好送的?”
“不算送。”顾斐波没完全反驳。
七年前傅炽想学着抽烟,顾斐波从他身上缴的,后来流亡的时候从衣兜里摸出来了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火机,就一直用到了现在。
“什么事,说吧。”女人松口了。
“您是导演吗?我看您有些像。”
“编剧,摄像,导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