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
“这家馄饨口味不错的。”顾斐波笑了笑,“尝尝吧,不比大餐差。想吃大餐的话下次带你去吃。”
“下次?”傅炽嘟囔,成年人的下次,跟花心男口中的下次一定娶你有什么区别。
顾斐波笑了笑,找老板娘借了纸笔,低头沙沙写了一串数字,“欠你一顿大餐?”
顾斐波的私人通讯号,卖掉够傅炽连吃一年的大餐早中晚不带重样的。
傅炽接过,扫了两眼,然后非常珍重地把纸条叠好塞进了口袋里。
馄饨上来的时候,傅炽先是矜持地用勺子尝了一口,而后就鼓着腮帮子边吹气边往下吞,显然是饿狠了。
顾斐波又帮他叫了一碗。
“晚上没吃饭?”
“老大说有一笔大单子,今晚巡逻严了点,就没顾上。”话说到一半,傅炽突然想到晚上的单子就是被顾斐波截胡的,话头止住了,闷闷地往嘴里又塞了一大口馄饨。
“诱色的工作呢?”
“不好玩,我就走了。”傅炽满不在乎,“你也知道我未成年......没签劳动合同,卖酒也没有分成。”
“诱色老板带人在我屁股后面撵过一阵子想我回去。”傅炽耸肩,又擦了擦嘴,“但最近不想喝酒了。”
“合着之前是因为想喝酒才去的吗?”顾斐波有些意外。
“对啊,除了酒场哪里喝酒还能免费?”傅炽理所当然,“当时诱色有个人签了合同但没去,我跟前台要了他的衣物。”
“然后跟着领队,和别人一起接受入职培训。”
“领队没发现?”顾斐波问。
“发现了?”傅炽若有所思地回忆,“那天他视线停留在我身上的时间普遍比别人长个十秒钟。”
“但他后面对着名单沉默了一会,什么也没说。”
“那个人长得没我好看。”傅炽昂了昂下巴,裹在顾斐波的羽绒服里像只骄傲的小猫,“而且那一天我的销售额就是全店前三。”
后来傅炽的业绩更是稳居第一,跟他抢营业额的店员也向老板举报过他。
后来那人把傅炽压在杂物间的墙壁上,威胁要把他举报到相关部门,傅炽满不在乎地靠着墙叼根棒棒糖龇牙朝他笑,说:“不好意思,我刚从里面被放出来。”
给人气得浑身发抖。
但后面还是老板把事情平了——那个时候的傅炽每个月能稳定给店内创造近九位数的收益了。
说起来云淡风轻,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一个崭新的环境冒名顶替别人渡过一段人生,当然也近乎没有人会为了想要喝酒这个简单淳朴到有些离奇的想法,混迹在夜场去给资本家打白工。
“今天怎么会在仓库遇见你?”顾斐波问他,“他们顶着顾家的名头卖药,你应该知道。”
“因为从诱色出来很无聊啊。”傅炽瘪瘪嘴,“我也找不到你,后来实在肚子饿,就去火葬场搬尸体去了。”
傅炽咂舌,“最近希德05星死了好多人,焚烧炉一层又一层地叠在大空地上,日夜不停地在轰隆响。”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的尸体。”
“后来有个入殓姐姐看我顺心,就把我带在身边。”傅炽撇嘴,“当时有一个客人,送过来的时候肚子全破了还在流血,那姐姐就一针一线给他缝合,然后给他化妆。”
“啧,别说那姐手真巧。”傅炽嘻嘻哈哈,“我跟她说好了,等哪天我死了,如果尸体还能找到的话,就让她来送我最后一程。”
“后来为什么又不在火葬场了?”
傅炽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又笑了笑,“可能因为大家的死亡都千篇一律吧。”
“活人似风一样混在黑夜的哭嚎,红蜡垂泪烛火在空中扑曳闪烁。不管生前的死状多么千变万化,进焚烧炉的时候大家都美美的,冰冷的躺在那里,在火焰中迎接死的新生。”傅炽笑,“最开始值夜班的时候还会害怕或者好奇,但后来就不好奇了。”
“不好奇了,我就走了。”
“后来我又去医院。”傅炽笑笑,“一开始想当护士,但被赶出来了。你知道这种地方和诱色那种酒厂不太一样。”
“后来我就在医院走廊上,给人当护工。”傅炽说,“挑个顺眼的倒霉蛋去照顾,顺便去食堂阿姨那靠脸刷点饭吃。”
“晚上就睡走道上,或者用两个小椅子拼成一张床凑合凑合。”傅炽说,“比我在公园流浪的时候睡得舒服,不过腿也伸不直。”
路灯和月亮挂在头顶上,深夜的老城区异常地安静,顾斐波就静静地听着少年人神采飞扬的喋喋不休,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好奇心,一点足以自保的机智,以及向死而生的勇气。
他们隔着廉价的简易塑料桌子,顾斐波却觉得看见了向天空冲刺的飞鸟。
自由。
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