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清风吹,嫰绿初送雪。
浮生门,宿房。
夜临雨一个人靠着墙站在屋外,心不在焉,目光呆滞。与平时不同的是,她手中多了一把扇子。
叶之蔚有一个月没回来,孙尤德回不来,但他俩的房间内却是一尘不染。
“师妹,又在发呆。”
柳闻明已经在旁边的亭台上坐的好久,实在看不下去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师兄。”
二字像是随口带过,听得柳闻明有些无奈。
“肚子饿不饿啊?要不师兄弄点吃的?”
夜临雨摇头。
“你这样垂头丧气的,可不太好啊。”
夜临雨摇头。
“让你给叶师弟传去书信,你又不传。”
夜临雨摇头。
“唉~”柳闻明摇头无奈,从兜里拿出书信一封。
“师妹,叶师弟来信了。”
听到叶之蔚的书信,夜临雨花容笑颜,心眸入光。
“快给我看看!”
踏步朝着亭台飞去,柳闻明又似孩子稚气一般,拿着书信往后飞去。
“哈哈,不给。”
二人在林间踏叶飞行。
“快给我!”
“哈哈哈,师妹御风之术有进展啊。给你给你。”
柳闻明平稳落下,将书信递给了追来的夜临雨。
焦急打开,书信告知在外历练还需一段时间才回去。而且自己碰到了湮仙门二弟子,实力悬殊,好在对方无意杀他,才留得一命。
赵知语最初提到的“切磋一番之后好交代”,便是为了让叶之蔚不会有口难辨。
在外遇到叛门弟子,实力差距太大,打不过情有可原;要是不打,故意放走,谁知道是不是跟他们一路的。
而且,在赵知语走后,便有一些仙门弟子找到叶之蔚,寻问了一些事。
仙门弟子自然心里有数,是看叶之蔚如何回答。叶之蔚如实告知,归气境对付破妄境,那自然不用想,此番说辞也是毫无问题。
“看来,他还是耿耿于怀。”
柳闻明点头肯定,毕竟他也经历过好友生死,切心体会得到这种感觉。
夜临雨拿着书信正翻反看,掏掏信封。
“嗯?就没啦?”
柳闻明手抵着嘴,一副想笑又强忍着的样子。
“哈哈哈,没啦,就这一封。”
二人对视一番,柳闻明目光有些躲闪,这装的样子就不像。
“二师兄——快给我。”
夜临雨鄙夷目光看着顽皮的二师兄。
“给给给。”柳闻明将另一封书信递给了夜临雨。
“信还没打开过。”
夜临雨仔细悄悄,确实没有缺口。
“你看看你看看,让你给他写一封你就不要,他还记得给你一封,我这个当师兄的都没有。”
夜临雨哼了一声,打开书信。
“夜姑娘,近来可好?冬去春来,还得好好照顾自己,小心寒气。
我估计二师兄现在应该在你旁边,保不准他就在你背后偷看。
先问问他,对我给他吃的丹子有没有跟别人提过。”
夜临雨抬头看了一眼柳闻明,却见眼前空无一人,回头一看,果然在后面偷看!
夜临雨赶紧把信捂住。
“你怎么能偷看呢!”
“谁说我偷看了?”柳闻明东看看,西看看,一副无辜的表情。
夜临雨轻轻咬着下唇,思索再三问道:“诶,师兄,你当时不是血尽干枯了吗?后来是怎么救活的?”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我当时自己带了丹子,吊着一口气愣是给救过来。”
连夜临雨都瞒着,那无疑信得过,毕竟回来后柳闻明就没提过丹子的事。
他知道那丹子珍贵,让别人知道不免有人心怀不轨。他只想到了叶之蔚的安危,并不知道叶之蔚瞒着,是因为那丹子是林柏给他的。
“你确定是你自己的?”
柳闻明眉头一皱,眨眨眼,心里揣摩着夜临雨是不是知道了,赶紧说道:“这事,万万不可说出去。”
“那是自然啦~”
接着继续看信的内容。
“如果二师兄信得过,那信的事可以告诉他。
在去极北之地时,孙尤德单独跟我说过他的家事。
他原本不是孤儿,只因家族被灭,被迫成流浪。
他的仇人是煅家,但具体线索都被毁了。你看看和二师兄有没有了解煅家和孙家的过往。
此事只可暗中调查,不可声张。”
眼见此事,犹如晴天霹雳。孙尤德身世竟如此悲惨,倘若没被灭族,或许他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事实却也如此,在被灭族之前,孙家可比夜家势力还大。
夜临雨一时不知如何表达,只能将书信递给柳闻明看。
柳闻明看着前面先是想笑,到孙尤德的事时,眉头紧锁。
他从未听过有什么孙家被灭族的事,但此事出自叶之蔚之口,还是孙尤德自己说过,那有理由调查一番。
接着往下看。
“修行也要努力,告诉二师兄,我偶然一次机会悟到铸体境,待我突破,再回去与你们说说心法。
好好保重,夜姑娘。
看完书信,记得烧毁。”
二人看完最后的字,感叹着叶之蔚修行速度之快。从化武到归气,用不到一年时间。
柳闻明打算点火把信烧了,夜临雨一把抢过。
“师妹你!”
夜临雨不舍得把信烧了,紧紧攥在手里。
“难道你想让孙师弟的事给别人知道?若是信中没有这件事,书信倒是可以留。可现在提到了,关系重大,留不得。”
“我自己来。”
夜临雨接过火折子,将书信化为灰烬。
“煅氏,该从何处开始调查呢?”柳闻明环手站着,望着天空思索。
“不如我书信一封问问我爹,然后我们去找掌门问问?”
“也就只有这样。”
夜临雨转身准备离开,柳闻明问道:“去哪?”
“修炼去。”
“还得是叶师弟来。”柳闻明笑着摇头,随后朝着书阁飞去。
落脚,进屋。
书香扑面,看着里边十几个师弟都在安安静静看书。
柳闻明走向管书阁弟子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师弟,辛苦啦。”
“不会不会,二师兄今日是闲来无事想看书吧?想看什么,我帮你找找。”
“我不是来看书,我是来问你对孙尤德这个弟子,有没有印象?”
那这个人他们书阁可再熟悉不过了,天天缠着他们问这问那。
“孙师弟啊!那可太有印象了。”
“哦~此话怎讲?”
“他每天下午都会来,而且经常看到深夜。”
言到此处,他有些语塞。
“还有呢?”柳闻明继续追问。
“就是,他上次跟我们说要下山一趟,然后就再也没来了。”
“他回不来了。”
看似随意的开口,柳闻明也有些难受,管书弟子自然明白。
一旁看书的弟子们,听到关于孙尤德的事,好奇走来。
了解过后,大家都觉得很遗憾,可这感觉总是不对,好像大家都提早就有预感一样。
一直到一人开口道出他的变化,这下才明白。
“孙尤德刚来的时候,憨厚老实,爱笑,大大咧咧那样。
没过多久,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戾气。
虽然他依旧很有礼貌,对我们很是尊重,但是就感觉日子越久越奇怪。特别是在那次下山离开之前,就像在告别一样。”
柳闻明心里揣摩着,看来孙尤德早就预料到。随后便问师弟们他看过什么书?
那这更有印象了,孙尤德每拿一本新的,都会问他们这是什么书。
没一会,木桌上放着五六十本书,这都是孙尤德看过的。
柳闻明简直不敢信,这小子半年看了这么多?
“辛苦辛苦,这些书暂时放这,我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