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新旧寡妇在明间摸牌。
沈墨玉就在炕上,守着小家伙,歪着脖子,等着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看她。
【难怪是书中女主,瞧这相貌!】
【作者写她的时候还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全心全意。】
【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恰似含苞待放的海棠,生嫩生嫩的,我见犹怜!】
【难怪长大了,被冷王一见为之癫狂,只想把她锁在自己的笼中,当金丝雀。】
什么书?什么冷王?什么金丝雀?
外头的楚燕岚听见了,漏抓了一张牌,被封氏见了,不可能放水,愣是叫她付钱。
楚燕岚被她一番插科打诨,没再听见女儿的心声。
沈墨玉听见了方才楚燕岚她们的调侃,轻声对袖袖道:“大奶奶的小姑娘生得更好!肌肤透亮,绒毛也细。”
“养得也好。不像我小时候,就是瘦猴一只,半点不长肉。”
“桀桀……”秀秀伸出藕节一般的小手。
快三周岁了,原身还只会说简单的字眼,甚至也不大下地走路,平常总是埋在奶娘怀里,跟父亲、母亲都不怎么亲近。
杨德武原本就基本没抱过女儿,不亲近是自然。
至于楚燕岚,大抵还是太过忙碌于杨府琐事,经常顾不上女儿。
照后世的说法,原身其实是有点自闭的。
秀秀不知自己的心声被楚燕岚听了个大半,正在按计划逐步“开放”自己,首选对象就是面前的漂亮姐姐。
不管那些神仙大BOSS把她扫下凡来,是不是让她拯救女主的。
任谁见了,舍得让沈墨玉这样的小仙女,落入变态大渣男手中。
可,难道真的要救杨府一把?
毕竟按照剧情走向,杨府就没有多少年轻女眷最后不是被卖入教坊司的……
事发那年,原身也才没多大的年纪,正好是个雏,被老鸨奇货可居,大肆拍卖,属实凄惨。
前提是,原身的亲娘楚燕岚死在了女儿的前头。
抄家的人上了门,但凡能开口说话的,都要Diss管家楚燕岚几句,苗头全部别在她的头上。
杨家最上面那几位主子,见势自然也都齐齐往楚燕岚身上泼脏水。
到最后,楚燕岚一个孙媳妇的罪状,比当家做主的杨信、杨母和二夫人还要多得多。
外头的人看着,天怨人怒!
一个小小女子,仳鸡司晨,把偌大的国公府都搞得垮了台。
知情的人,听了,谁不道一声离谱!
内行的谁不知道,这孙媳妇就是被推出来挡木仓的!
可笑!一个追随开国皇帝的有功勋爵世家,到最后竟然让一个女人来替他们背锅!
这都是跟谁学的?
……
这样的杨府,还有必要救吗?
可惜!尚不知娘亲作何打算……
她们三个女子,若还是身在杨府,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身在如此背景之下,想完全脱离,纵使楚燕岚心志刚毅,怕也不是容易的事。
秀秀小小的脑袋瓜,盘算了一番,窝在漂亮小姐姐沈墨玉怀里,睡得很香。
这一梦,醒来……小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梦境里的画面鲜活了过来……
【墨玉姐姐,你爹接受皇命,正在巡视两江。】
【路上遭遇山匪,被掳走了……凶多吉少!】
【就差没两天了。】
屋外正在听墨玉念书的楚燕岚,一下惊得站起。
沈墨玉停下了字正方圆的腔调。
江宁人说话口音和京都不同,沈墨玉知道,岚嫂嫂这其实是在教她。
她念的是孙子兵法,念到“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注原文)
怎么了吗?
楚燕岚看向沈墨玉扑朔好奇的大眼睛,不好意思笑笑:“我、方才水喝得有点多了……”
她朝着净室的方向走去,一边思量。
转了个弯,她就拐了方向:“青芳,取信鸽来。”
她写下几个字,将它绑在信鸽腿上,放飞。
女儿是真的有几分神通的!
说中杨德武偷情、泥石流冲走这两件都是经过验证的大事。
沈父,你可不好真的死了啊!
***
信鸽出发后,不到三日,祥国公府的姑爷、状元郎巡盐使沈思斛,换乘快马,抵达杨府。
“儿啊……我的玉儿……”
玉面状元郎头上的帽子都没扶正,下了马就直往府里冲。
“你年纪轻轻,怎么能弃为父而去……”
老管家认出来人,上前惊呼:“沈姑爷,这是怎么了?”
“哎哟,您慢点……”
沈思斛跨过垂花门,差点跌倒,又往里冲。
“姑爷姑爷,您稍等,让小的进去传传话……”
“我的女儿都快死了!我哪里还有等的闲工夫!快,玉儿在哪里?”
老管家满脸纳闷:“沈姑娘?她现住在松澜院,有楚大奶奶照料着。”
“没听说她出啥事了啊?”
沈思斛闻言,脚步一顿:“没、没事?你没骗我?”
老管家被问得糊涂了:“这……后院的事,一时我们前院不知道也是有的。”
“您别急!从这到松澜院,一路可有不少女眷,且等小的去通报。”
沈思斛心下冷哼,就这把半大臭小子还养在后院闺阁的祥国公府,还有脸说这话?
但他也察觉出了蹊跷。
只得点头驻足,在垂花门外等着。
青芳来迟了一步,将人往穿堂引。
老管家给二老爷递了话,出来却没见着人:“啊?难道方才是我老眼昏花了?”
杨信也觉得奇怪。
沈墨玉来到府上后,一个八岁大的丫头,他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一面。
怎么沈思斛突然就上了门?二夫人就这么被传了过去。
***
松澜院。
沈家父女相逢。
二人性格一样的低调内敛,明明百般牵挂,见了面,反而说不出几个字。
沈墨玉快步走上前,又停下行礼:“玉儿见过爹爹。”
下一秒父亲蹲下,将她搂入怀中:“玉儿,太好了!”
“你没事就好!”
“若是你也没了,为父可真是连世上最后一点牵挂都没有了。”
闻着父亲身上熟悉的墨香,哪怕有连日来的汗水味并不好闻,沈墨玉鼻子一酸,落下了泪来。
红着兔儿眼,心想,那日她只听得下人几句嚼舌根,说她是克母命硬之人,就无端往池子里去。
虽一时冲动,但水没过她的瞬间,沈墨玉确实没了多少生存意志。
也是太傻了!
幸而岚嫂子救下了她,让她知道,父亲是如此眷顾自己!
她如何能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