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车义那个混蛋!”
“他到底欲意何为?!”
哐当~~~
万喜直接一手将下人递来的茶水,砸翻在地,怒气冲天。
此一时彼一时!
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原本他想借着这股四起的民怨,再用小皇帝肆意乱抓‘良臣’,彻底将民怨点燃。
直接火中取栗!
可现在呢?
民怨都要偃旗息鼓了,还取个屁的栗啊!
重点是——
贾钊!
他是万是没想到,贾钊会在这个档口,给他来这么一下!
车义那个自诩圆滑的家伙,肯定是不敢这个时候公审冯氏的,一定是奉了贾钊之命。
而宫里也传出了消息,闫集一下早朝,便长跪在了神龙殿外……
综合起来,他万喜又岂会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贾钊让闫集扛下所有罪责来着。
而车义若是还左右摇摆不定,那么闫集势必会直接将他置于死地……
“狠!”
“贾钊老匹夫!”
“你够狠啊!”
重重喘着粗气,万喜虽眼神中尽是怒火,后背却发凉的很。
贾钊可以让闫集一人承担所有,那是因为闫集是大司农。
且就财权一道上,闫集不可谓不是个人才。
他通晓一切,哪怕大奉国库账目再怎么糊涂,可他不糊涂啊!
只要他不糊涂,就能做好一应的切割,从而切实做到,完美的保下他要保的人!
可他万氏呢?
他们可没闫集这样的人!
且因他万喜久疏朝堂,一应事宜皆交给了万太后。
这也造成了,万氏朋党的核心成员,他万喜确实了如指掌,可那些朋党的朋党呢?
这才是最恐怖的!
眼下中尉府一直在抓人,怕已有百人之数!
这些人当中,谁是他万氏的人?
他万喜不清楚!
是的!
他是可以保证,万平寇以及万氏的核心朋党,账目就是一本糊涂账!
可其他不知道的那些人呢?
这些人最后又会供出什么?
一时之间,万喜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快!”
“快去追!”
“去把平寇追回来!”
“哪怕追到北军,也要他即可回来!”
顿了顿。
他又是下令道:
“还有长门宫那边,想尽一切办法,联系上太后。”
虽说赵德被释放,跟长门宫的联系怕是又要变得极度困难。
但事关生死啊!
要不是封锁龙首山的是赵德那个混蛋!
他万喜都想硬闯来着!
“赵德!”
“赵穆!”
“你们!”
万喜咬牙切齿,当初自己在位的时候,就应该死谏天宝帝,处死这对父子。
谁又能想到呢?
这对父子眼下竟会给自己造成如此大的阻碍!
甚至可以这么说,这已经是将他彻底逼入死角了!
……
神龙殿内。
“陛下,这……这……这……这万平寇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边军将士们的军饷他都敢贪墨?”
“各地边军加起来……”
“嘶~~~”
“足足一百五十万两啊!”
“他就不担心将士们军心涣散,乃至引起兵变吗?”
洪寺尖声道,火冒三丈,目瞪口呆。
以至于多少都有些急火攻心的架势,重重咳嗽不止。
兆文舒则是看似低首,目光却从未离开过赵彻。
他得观察赵彻的一举一动,从而体察圣意,再决定该说什么话。
从这一点而言,兆文舒的段位就明显要比洪寺高。
也正常,毕竟曾经就是当过未央宫常侍的人。
反观赵彻,他虽脸色不太好看,也仅是不太好看而已。
万平寇贪墨这么多,皆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他励精图治了五年,大奉什么样的现状,他还能不了解?
不好看就不好看在赵穆身上!
自己权限都给他了,还拿这些过来打扰自己?
党争都不会吗?
铲除异己啊!
你丫犹豫什么呢?
呃……
明白了!
这是害怕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下,贸然抓了万平寇,从而引发北军哗变来着!
不由,赵彻眉头微蹙。
被抓的人,虽说供状都直指万平寇,但这也仅是口说罢了。
就拿其中一条,关于云州陇关修筑城池,整顿防务的情况来说。
平诏军需护军的供状中,这一条他就贪下了10万两,其中7万归了万平寇,其他诸人分了。
但是!
要知道!
修筑、整顿等等,不是简简单单陇关边军就能做的。
木材从哪来?
正常情况是就地取材!
可天策三年鸿雁郡陇关一带,发生过一次小规模的滑坡,木材被毁,道路不畅。
当时万平寇奏表,请求从司州上林县皇家木场紧急调运木材。
彼时的赵彻都没多想,便准了奏。
加强陇关防御,这是好事,没有不准奏的道理。
且陇关西边就是南诏十六族,时常遭受侵扰,紧急调运他地木材修筑工事,也在情理之中。
可问题就出在这!
上林县皇家木场的木材,属少府管。
可砍伐、运输等等,又跟上林监、上林县衙以及将作府乃至丞相府漕曹署有关。
这一笔费用,万平寇说出了,少府说没收到。
上林监说看到了官文,也就是应该付了钱了,这才允许开采的。
上林县衙和漕曹署也说看到了官文,将作府也是看到了公文才对木材进行加工的……
那么!
钱哪去了?
其中的关门过节实在太多!
你说万平寇贪污了,他说这些钱早已支付哪哪哪了,他是一心为公!
左右,供状对于万平寇而言,根本就是一张废纸!
拿着供状就想去北军抓万平寇……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就在神龙殿内陷入沉默的时候。
“纪徵你个老匹夫,你说我是奸臣?”
“我闫集‘葌’在哪里?”
殿外,闫集的怒斥声响起。
“你给我说说,这个‘奸’字怎么写?”
“一个‘艹’字,加三个‘女’字!”
“本官眼下孑然一身,倒是你个老匹夫,你可是有着三房啊!”
“你说说,是本官‘葌’,还是你个老匹夫‘葌’!”
赵彻:“???”
还能这样解释?
这闫集……人才啊!
不过……
他不是有九房吗?
怎么就孑然一身了?
眼瞅着赵彻面露狐疑,兆文舒赶忙上前开口解惑道:
“陛下,闫大人……闫集,义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