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曹尚书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
倒不是闫集的能力真就恐怖如斯,一来就发现了什么重大问题。
而是这人!
本就是他暗中安排进尚书台的!
为了就是洞悉赵穆的一举一动,从而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和下一步的计划!
就拿这次皇帝彻查贪墨来说。
要不是皇帝动用了中尉府,先抓后查。
就算赵穆查出了国库账目有问题,交由丞相府、御史台和廷尉府审理。
在早已做好准备的闫集面前,最终怕也只能无疾而终。
神龙殿外,直接被怼到哑口无言的纪徵,就很能说明问题……
而这位户曹尚书!
也不算是贾钊一派的什么核心,甚至连边缘都不太够的着。
眼下陛下既然给他闫集表现的机会,他自然得好好表现。
放弃一个棋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关键!
车义可也在尚书台呢!
那六百万两银子,怎么可能让他闫集一个人出!
不给车义来一招杀鸡儆猴,他们这群杂碎……
咳咳~~~
同僚!
又岂会心甘情愿的吐出银子救自己!
“嗯?”
“他有什么问题?”
赵穆眉头一挑,瞬间惊醒,不可置信道。
倒不是怀疑闫集的话,毕竟这家伙眼下是戴罪立功,暂时断不可能胡来。
只因这户曹尚书,可是他赵穆精心遴选的呀!
闫集瞥了眼满脸愕然开始消退,变得面色如土的户曹尚书。
淡笑开口道:
“他是我安排进来的人,你就说有没有问题?”
赵穆:“……”
宁娥眉:“……”
车义:“……”
娘的!
一上来就出卖队友?
你丫还能再直接点,再没底线点吗?
这是为了戴罪立功,彻底拼了老命了?
尽管多少被闫集这一手整的有点懵,但赵穆的脸色还是一点点的彻底阴沉下来。
万是没想到啊!
自己都如此小心了,任何一个自己人都没敢启动,最终反而被人钻了空子!
无地自容!
无地自容啊!
想想自己竟然还大言不惭要帮陛下革弊出新,重整赵氏山河……
何其可笑耶!
“宁大人,绑了吧!”
赵穆脸色阴沉似能挤出水来,根本不给户曹尚书任何开口的机会。
看着宁娥眉押着彻底瘫软的户曹尚书,远去的背影。
闫集阴阴的走到赵穆身侧,瞥了眼不远处依旧傻眼的车义,龇牙开口道:
“尚书令,你大公无私,小心谨慎,谨防结党。”
“这是好事没错!”
“可你就能保证,你如此谨慎之下,举荐上位的外人,他就完全没有问题?”
“你对他熟悉吗?你很了解他吗?”
“所以啊!”
“结党真就一无是处吗?”
“至少——”
顿了顿。
闫集又是深深的看了眼车义后,这才继续道:
“至少!”
“结党可都是自己人!”
“知根知底!”
“知道什么人是什么样的性格,也知道他究竟有多大能耐!”
“这样的人用起来才顺手嘛!”
“譬如宋老将军,陛下能不知道他的根底?能不知道他的能力?”
“就因为深知!”
“陛下才敢放心大胆的任用!”
“且这一次宋老将军能封侯,陛下得收获多少军中将士之心啊!”
“王爷,您说我说的,对也不对?”
对……个屁!
简直就是歪理邪说!
但又不可否认,宋广濂虽没有大的功劳,但苦劳可是大大的。
且他人不知,赵穆还能不清楚?
宋广濂之所以经常打败仗,乃至被敌俘虏过,根本就不是能力的原因。
而是大奉……
准确的说!
是天宝帝!
是天宝帝需要宋广濂败!
所以这么多年来,宋广濂未能封侯,在北军中可是有着很大的争议的!
换言之,这也就等于堵了很多跟他情况类似的人,以后的封侯之路!
现在的话……
“干活吧,闫大人。”
赵穆神色复杂,很是沮丧。
自己小心翼翼的在避免着结党,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
而陛下呢?
一手任用宋广濂!
不仅解决了令他赵穆头疼不已的万平寇贪墨,更是能收获一大波的军心……
所以!
他真不该结党吗?
“真是人才……真能有利我大奉……”
“重用……”
“似乎也未尝不可……”
赵穆紧紧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
又是陡然心头一阵寒颤!
自己怎么能够有这样的想法?
可这等想法……
他努力的想要遏制住,却又如雨后春笋一般,根本无法遏制,疯狂滋生着……
再度深吸数口气,强行撇掉杂念后,赵穆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彻查贪墨中去……
有了闫集的加入,中尉府和尚书台的效率,明显再度提升。
这腌鸡虽谈不上是做假账的老祖宗,但也绝对是个大宗师,足以假账破虚而立的存在。
所以,很多赵穆等人已经查出是假账,却发现不了问题到底出在哪的账目。
他却只需扫上两眼,立马就能直透本质。
接下来数天。
不仅是中尉府灯火执昼,尚书台更是忙的没日没夜。
尤其是闫集,可谓干劲十足,浑身充满了紧迫感。
半个月!
除了那六百万两外,皇帝还要一千万两!
弄不到就人头落地,甚至会祸及妻儿……
能没压力嘛?
而这些天,随着一份份抓捕令送入中尉府。
没有任何废话!
直接奉诏抓人、抄家!
神京城阴郁的天空,更显阴沉。
却又似黎明前的黑夜,就等赵彻一刀彻底劈开这肮脏的天,光芒万丈。
这些天!
有人惴惴不安的入梦,有人却已经家破人亡……
这一切还仅是开始。
谁也不知道,赵彻这一刀到底何时才能停止……
……
神京城。
天下最大的雄城。
由内而外,分为皇城、内京城、内城和外郭城。
内城十三门,外城十八门,穿城四十九里,沿城一百九十九里。
城里城外,琳宫梵宇,碧瓦朱甍。
大小酒楼六七百座,茶社酒肆一千余处……
画船箫鼓,昼夜不绝!
金粉楼台,夜夜笙歌!
此一时。
内城某酒楼。
“啧啧啧~~~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批被抓的贪官了吧?”
“咱们的陛下啊……真乃大魄力也!”
“活了三十多年了,如此重刀惩治贪墨,还真是头一遭见到啊!”
一名坐于大堂的中年,看着街上大红色羽毛插在铁盔上随风雨抖动,威风肃穆的羽林卫们,押着一大群满眼挫败的官吏,向着中尉府急行,不无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