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传销出来都快一个月啦,我这心里啊,就像吃了苦瓜一样苦。以前的我,哪能想到会因为传销过上现在这种四处漂泊的日子哟,这一切就跟做梦似的,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昨天,那个和我一起进传销组织的云南小伙儿,也踏上回家的路啦。前一天晚上,他哭得像个小孩儿似的,跟他爸妈坦白了所有事儿。我都能想象到他在电话那头,被他爸臭骂一顿时那可怜巴巴的样儿。他本来还想解释解释呢,可这事儿哪能解释得清楚啊?那乱得像一团麻的心思,让他说出来的话都没啥力气。
他爸那句“不是每个月有 8000 的工资嘛,到底是咋回事。”,就跟一把锋利的剑一样,直直地戳到他的心窝子里。他那无奈又沙哑的声音,就像没了魂儿似的,嘟囔着:“哪有那么回事啊,进传销了,不拉人头就没钱,一个月一分都没有。”
他爸那恨铁不成钢的话,就跟大锤子一样,一下接一下地砸在他的心上。他心里清楚,自已犯的错让他爸失望透顶了,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这会儿啊,他心里头全是后悔、自责和难受,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审判他呢。
韬还想继续申辩:“我晓得,我正在想辙呢。”
他爹立马扯着嗓子吼道:“你晓得个啥,麻溜给老子滚回来。”
对话持续了几分钟,他爹“啪”的一下就挂断了电话,留下韬一个人傻愣愣地杵在窗户边,光溜溜的古铜色后背汗水哗哗地流,尽管风扇已经开到了最大档。
我问他:“这下咋办,你是不是得回去啦?”
他苦着一张脸说:“我现在也不晓得咋整,反正钱是要不回来了,你那半瓶酒还喝不?”
我连忙摆手:“你喝吧,我有点撑。”
只见他想都没想,抄起我的半瓶啤酒就“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没一会儿,他就拨通了推荐人的电话,一个劲儿地喊:“你出来,别的我不管,今晚我必须见到你,就现在!”
挂了电话后,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
“宁哥,我出去一下,钥匙我拿着,我回来可能挺晚的,你先睡吧。”
后来我不知道他们俩聊了什么,他走后,我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自从传销出来后,我基本每天晚上都在熬夜,但以前我都是非常自律,十二点之前肯定睡觉,看着镜子里的自已和前几个月相比也憔悴了许多,判若两人,没有丝毫的快乐可言。我也试图自我安慰自已“大丈夫手提三尺剑既可纵横天下,破财消灾,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诸如此类的一些自欺欺人的话。
过去无法挽回,未来可以改变,人总是要朝前走,不是嘛,至少自已已经及时止损走出来了,何必在意。于是我又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我不停的在各个招聘软件开始寻求工作,无数次的告诫自已,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虽然经常碰壁,但一直没有放弃,在是否进厂和其他工作之间一直犹豫不决,为此我还专门去了趟富士康。后面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进厂,直到韬哥到来,算上今天,他已经出来一周了。
成都最近高温,夜晚的出租屋尽管风扇二十四小时无休止的工作,还是感觉身上被汗弄的黏,加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始终无法平静,我一直无法入睡,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门响了一声便开了,没错,是韬哥回来了。
我问他“你俩谈的怎么样,”
他边脱衣服边说“还能怎么样,钱是没戏了,我喝了好多酒,感觉好热。”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开始吹风扇。
“宁哥,我明天要回去了,你呢。”
我笑着回答道“进厂,实在不行去捡垃圾。”
两人相视一笑,后来他便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