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入地下车库,沈伊上楼的时候,直接在电梯间门禁输入了密码,0428。
这个数字,是她上次跟随陆昱行前来时,从他那里偷看到的。
四个数字看起来是个日期。
但并不是她印象中任何和陆昱行相关的日子,他的生日、又或是他进入景胜、成为景胜控制人的日子。
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也兴许和名茜有关。
想到这儿,沈伊不想再了解下去。
都说不论多大年纪的男人,一旦沾上爱情,都会变成小孩,难免做出一些幼稚的事。
沈伊曾经以为,像陆昱行那样冷心冷肺的男人,会是个例外。
现在却渐渐发现,根本没有例外。
不过是看男人愿不愿意罢了。
电梯停在顶层,沈伊迈步走出去。
陆昱行住的是全小区面积最大的顶层复式,对外售价25万一平,真正的“空中别墅”。
她停在门口按门铃,很快,门内传来一道温柔清晰的女声,“谁呀?”
沈伊没回答。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
四目相对,名茜明显皱了皱眉。
“陆昱行呢?”沈伊开门见山地问,她没有心情和名茜周全。
名茜倒是淡定,手环在胸前,朝她一笑,“伊伊妹妹,来找你哥有事?”
你哥。
两个字摆正了身份,她在陆昱行这里,永远只能是妹妹。
沈伊不傻,能听出名茜话里的意味。
就好像,她的出现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危机似地,但其实,名茜纯属多虑。
陆昱行对她有多不讲情面,沈伊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陆昱行在不在,我要找他。”她一板一眼,语气严肃,显然没什么耐心。
名茜却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两人在门口僵持不下,客厅在这时传来一道声音,“你怎么来了。”
名茜侧身,沈伊从她身旁的空隙看过去,就见到陆昱行正站在两米远处。
他穿一身深蓝色睡衣,可能是因为刚睡醒,眼神看上去不似平日般犀利,眉头微皱,神情也不太好。
就连声音听起来也比平时沙哑低沉,是昨晚在电话里听到的那般。
名茜丢下沈伊,朝他走过去,“你怎么起来了……”
陆昱行却只是盯着门口。
沈伊的目光越过名茜,和他直直对望,“我有话跟你说。”
“说。”他言简意赅。
她的目光从名茜脸上扫过,“单独跟你说。”
名茜皱眉,神情明显的不悦,她正要说话,陆昱行已经道,“你先进去。”
名茜扭头,他脸上的神色一贯的不容置疑。
她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回去,微笑着善解人意道,“好,你谈好了来找我。”
她转身离开,沈伊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
名茜打开了门走进去。
沈伊看得很清楚,她进的那间房,是陆昱行的主卧。
“什么事,现在能说了?”男人的声音寡淡疏离。
沈伊收回视线,“何若楠说,秦牧年和张和平要辞职,退出集团,是不是真的?”
“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们辞职,你来问我?”
他摆明不愿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她抿紧唇,“他们在景胜干了一辈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辞职?”
“如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别人的事,那你不如直接去问他们本人。”
他对她的耐心还真是少得可怜,不过是说了这么几句,就已经流露出明显的不耐。
脸色也差得很。
沈伊一时间哑口无言。
陆昱行说的她又怎么会想不到。
她在来的路上已经给秦牧年和张和平两人打了电话。
秦牧年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躲着她。
张和平的电话倒是接通了,是助理接的,说张总身体不舒服,在郊外修养,这段时间,工作上的电话一概由助理代劳。
明明前几天刚见过面,沈伊当时见他龙精虎猛,面色红润,哪有半点不适的症状。
好端端的,去郊外修养,背后真实的原因不得不让人怀疑。
沈伊咬住下唇,思索许久,还是问出声,“陆昱行,是不是你逼迫他们的?”
陆昱行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为什么要逼迫他们?”
他话锋一转,目光咄咄逼人,“还是说,他们做了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我应该逼迫。”
他一句话,直接让沈伊噎住。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还没傻到不打自招。
这段日子,她背着他,把景胜的董事会成员都联系了一遍。
只有秦牧年和张和平两人,还算是念沈景年的旧情。
愿意站在她这边,也答应了在今天召开的董事会会议上,投陆昱行反对票。
阻止他成为集团正式的董事长。
沈伊和这两人的股份加起来超过陆昱行,只要他们坚定不移地在她的阵营,陆昱行没那么轻易如愿。
可现在却说,秦牧年和张和平要退出集团。
要说这件事和陆昱行没有一点关系,沈伊不信。
偏偏他装傻,她还就没法在他面前挑明一切。
陆昱行心机深沉,又睚眦必报,她此刻不打自招,担心的倒不是计划落空,而是给秦张二人招惹灾祸。
沉默的间隙,陆昱行忽然开口,探究的语气,“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没有。”沈伊脱口而出。
陆昱行倒是笑了,若有似无的一抹浅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她一时间晃神。
他眸色微寒,逼视着她的眼睛,“秦牧年和张和平,到底有没有做对我不利的事?”
她瞳孔一缩,“没有。”
陆昱行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是么。”
沈伊知道他在试探。
她皱眉,态度忽然强硬起来,“你不信我?”
她看不出陆昱行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背后做的事,又知道多少。
但在陆昱行面前露怯,绝对是败笔。
她越是没底气,越容易惹他怀疑。
陆昱行一双深邃的眼望住她,像幽深的暗潭,“我应该信你么?”
沈伊再次语塞。
该相信么。
他们之间,不止一次有过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偏偏,又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信任二字,于他们而言或许永远是奢谈。